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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的字迹她可能记不准,但夏亦寒的卡片纸,她翻了无数遍,每个字都刻于心中,一眼就能认出,不可能认错。 不过这种薰衣草卡片纸,是夏亦寒的标志性“笔记本”,肯定是从慕尚青家里找来的,若不是夏亦寒写的,那要么是慕尚青,要么是黄楠,但后者在前者加入超人处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可能性很小。 楚愈把卡片纸放入随身携带的证物袋,合上砖头书前,她最后看了一遍夹着纸的书页,第一百七十五页,视神经一节,讲到了视交叉和盲点。 检查完后,楚愈将它放回到书架对应区域,又开始翻看其他物品。 她俩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早上,鸡都该打鸣了,总算全部过了一遍,最后成果就一张卡片纸。 楚愈和宋轻阳顶着黑眼圈,从地上爬起来,把东西都放回原处,又打扫了一遍,全部收拾完后,准备离开,回超人处对比字迹。 楚愈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门,走到客厅里,才发现潘仪已经起了,坐阳台边,她换上了睡衣,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俯视着窗外夜景。 楚愈看着她的背影,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她mama估计不是早起,而是像她们一样,一宿没睡,过了个不眠之夜。 潘仪转过头,见她们出来了,便站了起来,把灯打开,“要回去了吗?要不要吃个早饭再走。” 说着,她往厨房走去。 楚愈见她眼里有红血丝,结膜充血,不是用眼过度,就是疲劳过度,便拦住了她,“妈,不用,我和小棒回单位里吃,单位已经准备好早餐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潘仪瞪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留下来,已经把早餐打包好了,进来拿!” 楚愈跟着她走进厨房,心里暗叹:一宿不睡,给女儿做早餐,这是什么神仙母上大人? 潘仪把打包好的玉米稀饭、卤蛋和烧麦提起来,递给楚愈。 楚愈伸手接过提手,但发现拿不过来,她mama一直拽着,不放手。 楚愈抬头,正好看到她的脸,两个人差不多高,目光相对,近在咫尺之间,可以看清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痕迹。 楚愈这才发现,她不仅眼内有红血丝,下眼睑还发红,眼部毛细血管充血,疑似哭过。 在她记忆中,潘仪不是轻易弹泪的人,也从小锻炼教育她,独立而坚韧,不知道哭为何物,遇到天大的事,也会硬抗下来,皮子越练越厚,已经不会轻易再受伤,泪点也越来越高,宛如成了副铁石心肠。 此刻,她清楚看见,潘仪双眼红肿,里面满是伤痛后的余波,虽然微小,但清晰可察,甚至在她脑中放大,成了狂波巨浪。 “小愈,你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楚愈知道,她指的应该是楚动人的行踪,这也是她现在最关心的地方。 “还没有。” 潘仪压低了声音,就刚好在可闻的阈限边缘,却清晰到可以感觉声带和空气的摩擦感。 “我不知道你爸爸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爸爸平安带回来,好吗?” 楚愈蹙着眉,紧抿双唇,这个她真的不敢保证,楚动人现在是最大的嫌疑犯,失踪还可能是畏罪潜逃,可能一辈子找不到,即使找回来,也是牢狱之灾,怎么带得回来了? 感受着她mama的隐痛,楚愈忽然想起夏亦寒那句话:如果你爸爸是坏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她忽然想问:如果你丈夫是坏人,你还会让他回来吗? 话在脑中转了几圈,楚愈把她mama的轮廓看在眼里,虽然拥有不显老体质,但眼角和鬓边,依然可见憔悴和沧桑,就像这份担忧,明明想把它藏起来,却还是无迹可寻地表露而出。 楚愈张开双臂,抱住了潘仪,下巴放在她的颈窝,眼圈发红,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 回到超人处后,楚愈马上开始比对字迹,慕尚青的旧物还在,被楚动人小心翼翼保存起来,很方便查找。 不过超人处里一般是线上办公,电子文件居多,手写的纸质物越来越少,到木鱼这儿,都快绝种了,还好有时候还会做做笔录,写两个字。 楚愈好不容易翻到慕尚青的笔记本,打开一看,就是一阵赞叹,笔迹清晰,字体端正,笔锋圆润,可真是难得的好字,乍一看还以为是女子写的。 不过赞叹之余,楚愈也疑惑丛生——不用细看了,慕尚青和这卡片纸字迹的主人,不是同一个人。 但既不是夏亦寒,也不是慕尚青,难道是黄楠? 楚愈抓了抓头发,把额前的散发抓到脑后,又挠了几把。 黄楠已经死了十一年,她死的那年夏亦寒八岁,已经开始用薰衣草卡片纸了吗? 这卡片纸肯定是在慕尚青家中,也就是临泉北路名品小区里搜到的,当时慕尚青失踪,警方进入他家中搜查,把可能提供线索的物品,带回公安机关检验分析。 而后来几乎所有东西,都证明为不相关物件,于是被楚动人带回超人处,当做慕尚青的遗物保管。 楚愈看过省厅的卷宗,其中有记录,慕尚青失踪后,警方到尘阳市找过夏亦寒,询问她爸爸的情况,夏亦寒知道慕尚青失踪后,反应很淡,并且没有提供任何有用信息。 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知道慕尚青已经死亡,并且埋在花谢庭里,却没告诉警方,难道当时就打定主意,要以后自己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