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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叶棠眼下浓重的淤青,心疼地抚摸着叶棠本该充满阳光与笑容的年轻面容。想到早逝的大马后,喜嬷嬷满目是泪,用力点了点头。 ……罢!英姐儿还需要她相助,现在还不是去妍姐儿那里照顾妍姐儿的时候! 见喜嬷嬷的眼睛里终于多了两点高光,叶棠微松了一口气。可还不等她这口气松出来,屋子的门就开了。 青年带着一身的冰雪气息踏进门来,他应该是匆忙赶来的,身上的鹤氅不但沾着细碎的小雪花,不少小雪花还溶成了湿凉的水珠浸透了他的衣服、靴子以及头发。 在皇陵被磋磨得眼睛都不大好了的喜嬷嬷好容易看清来人,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哆哆嗦嗦地松开了叶棠,蜡黄蜡黄的脸竟是有些发青。 第6章 皇后6 喜嬷嬷会有这种反应,完全是因为嫌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马后马玉英的庶兄:马剑。 马家传到小马后这一辈,那都是玉字辈。所以看名字就可以知道“马贱”在马家是什么地位。 这倒不是说马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逐出了玉字辈。纯粹是生了他的人作了孽,以至于他一出生就背上了原罪。 要知道这个年代很少有家庭有优生优育的意识。超过九成的家庭其理念都是:养儿防老,多子多福。一个孩子不争气,一个孩子不孝顺,那我多生几个,里面总归有个能成器、能孝顺的吧? 马家老祖宗却不这样想。马家老祖宗认为人之初性本善,天下无不是的孩子。孩子要是不争气不成器,那必定是父母教得不好,长辈没尽到责任。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想将家中已有的子嗣个个都教育好,那子嗣势必就不能太多。 马家是戎马出身,治军严谨,更忌带头酒色以免误事。为了不让子嗣早早地就学会纵欲,从而伤了身体的根本荒废了武艺,马家的当家主母不会给家中子嗣安排通房丫鬟,子嗣自然精通后则由父亲给儿子或是叔伯给侄子几本马家祖宗自己总结归纳的卫生与保健教科书。 马家儿郎成年后大多会去军中历练,有战要打的日子就连未成年的马家儿郎也经常是入营三载而不能归。因着战场上刀剑无眼,打起仗来嫁进马家的媳妇儿就随时有可能变成寡妇。 以上种种内由外因加起来,马家儿郎要么淡情寡欲,脑中只有战事兵法。要么疼惜妻子,不想自己走了让妻子成了寡妇,还要累妻子来为自己处置别的女人。于是乎偌大一个镇国公府,竟鲜少有“姨娘”这种存在。 马剑的生母是镇国公夫人的陪嫁之一。虽然生得好颜色,却因镇国公与其夫人感情极好,到小马后的长兄马玉勇长至五岁都不曾侍寝。镇国公夫人见她年纪渐大,不愿耽搁了她,便曾几次欲为她做媒,想将她嫁给家境殷实、人又可靠的管家掌柜或是门客幕僚。 但这位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愿从镇国公府离开。还说自己只愿一生陪伴镇国公夫人,要夫人万万莫赶她走。 本就是一起长大的玩儿伴,镇国公夫人秉性单纯又宽厚仁慈。她确实不忍心赶走这个陪嫁,便当真将这位留在府中,再也不向她提嫁人的事。 待镇国公夫人生下次子,也就是马玉龙,这陪嫁一日趁镇国公夫人身体不适,请她转告镇国公两人晚上分房睡的机会,不光灌醉镇国公、给镇国公下了十分不堪的药,还装扮成镇国公夫人的模样,抹了镇国公夫人的香膏头油,让意乱情迷的镇国公认错了人。 等到第二日事发,镇国公非但对这位没有丝毫怜惜,还痛恨她欺骗他、使得他无意中背叛了发妻。要不是镇国公夫人死死拦着,这陪嫁直接就会被拖出去打死了。 镇国公不想留下这陪嫁,镇国公夫人却秉持着“贤妇就应为夫婿开枝散叶”的“美德”留下了这陪嫁。这陪嫁居然也一。夜成孕,怀胎十月后生下了马剑。 镇国公恼夫人竟把别的女人往自己身边塞,对夫人冷淡了不少。镇国公夫人本就夹在“美德”和自己的真实感情中间,纠结迷茫又痛苦,再被夫婿冷遇更是有苦说不出。夫妻两个就是生了小马后感情也没能回温。再过几年,镇国公夫人突染疾病,就这样过世了。 镇国公夫人临死前不光让镇国公好好照顾自己的子女,还要镇国公保证不会苛待陪嫁母子。所以在镇国公夫人去世后,镇国公也没有赶走陪嫁母子。 横竖过去这对母子在府里被当成空气对待,只要他们别蹦跶,镇国公府不会养不起两团空气。 也不知道那陪嫁是个什么脑回路,总之她觉得镇国公夫人对她的好都是假惺惺的,她没被抬成姨娘,她的儿子没被当成少爷那都是镇国公夫人背后使坏。镇国公夫人一死,她马上就涂脂抹粉地出来想要故技重施,结果…… 气疯了的镇国公不光命人打死了这陪嫁,还让马剑眼睁睁地将这一幕从头看到尾。 这一年小马后虚岁五岁,马剑虚岁也不过七岁。 让一个虚岁七岁的孩子看着生母如何被人打死在眼前,以此告诉他:“不要肖想你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可想而知镇国公这种作法对一个孩子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 而马家从主子到下人,像小马后这样因为年纪太小、缺少对母亲的记忆,因而不恨庶兄生母也不恨庶兄的人是极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