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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连开口唤他一声,都不敢。 时间不等人,逐星知道陛下对于眼前的他来说,到底是怎样重要的存在,而对于逐星来说,当初那个和蔼的帝王的死,也曾令她耿耿于怀。 逐星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抹稍有些喑哑的嗓音: “逐星。” 她脊背一僵,竟没敢回头。 “逐星,你不准去。”躺在床上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一开口,就是这样冰冷的语气。 逐星没有说话,却到底没有忍住回头看他。 床上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憋红了眼眶,他想要挣开那几道如绳索一般束缚着他手脚的流光,却始终没有办法挣脱。 “逐星,听话,你不要去……” 他的语气里竟已带着些乞求的意味,那双眼睛里也藏着几分惧怕。 “云殊,那陛下怎么办?”逐星问他。 慕云殊的神情有一瞬僵硬,这像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两端都是他此生最在乎最珍视的人,若要取舍,那便是在要他的命。 “逐星,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替我做这些,你听到了没有?!” 他开始更加用力地挣扎着那几道淡金色流光的束缚。 逐星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没再看他,转身就往殿门外走。 “逐星!”身后的他一直在唤她的名字,嗓音嘶哑。 “逐星你不准去!” “你回来,你回来!” 躺在床上,始终被绳索束缚住的年轻男人如同困兽,他蜷缩着身体,眼眶已经红透,眼瞳里映着那个女孩儿越来越远的背影。 那道身影最终在他眼中凝聚成极小的光点,悄然陨灭,坠入深渊。 他想要抓住那道朦胧的身影,手指却最终只能在半空虚虚一握。 到底,什么也留不住。 留不住这云端阙楼外忽浓忽淡的朦胧雾色,也留不住那道渐行渐远,那般坚定的纤瘦背影。 像是有一把刀子,狠狠地划开他的皮rou,剜心刺骨。 “逐星……” 他嗓音哽咽,嘴唇颤抖。 “你回来……” 第38章 终见应琥 逐星当然不可能傻到真的用自己的血去供养那一袋子的晶石。 毕竟应琥曾得到过她一半的灵力,如果她用自己的血去供养这些晶石,那岂不是便宜了应琥? 逐星决定送给应琥一份大礼。 她去了附近的一家菜市场里,要了一些鸡血来,然后把那些晶石全都丢了进去。 每一颗晶石在见到血腥的时候,就会开裂出一个又一个的口子,如同张开嘴的食人花一般,贪婪地吞噬着每一寸的血液。 可能是鸡血和人血的味道到底有许多差别,这些晶石将池子里的鸡血都吸收干净后,颜色就开始发生了变化,甚至还发出“滋滋”的响声,就好像短路的声音似的。 也是此刻,逐星迅速施法,淡金色的气流在她周身涌现,如缥缈的云雾,一点点地浸入那些晶石里。 晶石里残留的浓重的人血的腥味和鸡血的腥味混合在一起。 逐星皱了皱眉头,有点想吐。 令逐星没有想到的是,应琥此时,竟然就身在慕宅。 怕自己找错,逐星还特地反复查探了几遍。 因为慕羡礼的失踪,慕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加之慕羡荣又找不到慕云殊和慕云琅,慕羡荣急得直接报了警。 慕家在平城颇有名望,是因为年少成名的国画大师慕云殊,也因为慕羡荣手里的慕氏集团,又或者是慕羡礼考古学家的声名。 平城慕家,既像是书香门第,又像是从商望族。 而现在,慕家一连三人失踪,这个消息就像是平地惊雷一般,在平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甚至在网上也开始登顶热搜。 可谁能料到,最先失踪的慕羡礼,竟然就在慕家。 慕羡荣并不在慕宅,此刻他正在平城为着慕羡礼和慕云殊、慕云琅失踪的事情奔波。 逐星找遍了整个慕宅,才在慕羡礼的院子里感知到了应琥的踪迹。 这样的距离,她已经不必借助那些晶石,便可以凭借自己对于当年被应琥夺走的那一半灵力的感知,而找到应琥的所在。 在慕羡礼的书房里,逐星见到了失踪的慕羡礼。 他就站在那儿,如同一座雕塑似的,闭着眼睛,站得笔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感知不到一样,脸色苍白,眉间甚至凝着霜雪。 而坐在那办公桌后的那人,竟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身姿颀长,留着一头长发,被一根黑色的缎带简单地束着,一张面庞轮廓深邃,一双凤眼微挑,眼瞳里凝着阴沉沉的光影,如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无底深渊。 他穿着一身规整合身的西装,分明是那样俊美英挺的容颜,可他却又总若有似无地流露出几分雌雄莫辨的妖异。 一见逐星,他似乎很意外。 他开口时,嗓音低沉又沙哑,“怎么是你啊小画灵?” 这声音? 逐星惊诧地看着他。 那双阴鸷的凤眼,无论是经历了多少岁月,都仍旧那般令人记忆深刻。 逐星有些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