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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 沈知礼转头,发现卷耳正站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 她刚下朝会,一身宫装未脱,脸上应是上了脂粉,整个人看着更加清冷。 可偏她笑意浅浅,让人想起十月里北栖山上漫山遍野的红叶。又让人想不自觉地亲近。 卷耳走到沈知礼旁边的铜镜前,织锦裙摆熠熠泛着光,盛装的人对着镜子看了看,里面映出她一张芙蓉面。 卷耳漫不经心地问他,“本宫好看吗?” 沈知礼目光落在她脸上。 许是为了多几分威仪,朝会前,她眉眼总是会刻意勾勒过,眼尾微微挑起,多了凌人之意,施了脂粉的脸上愈发美的无暇,唇上朱红欲滴。 没有人能说她不好看。 沈知礼表情有一丝细微的变化。 卷耳自然注意到了,她勾唇,转头看着他手边那个木头匣子,“你在看它?” 沈知礼低低‘嗯’了一声。 卷耳目光带了点怀念,“给你打开看看。” 她伸手在妆奁的小抽屉里摸了摸,找了把钥匙出来。 木头盒子长久地放在桌上,颜色已经有些褪了,她细白的手指搭在上面,对比鲜明。 卷耳开了那锁,盒子里轻轻一声响。 卷耳刚要打开,门口传来粟荷惊慌的声音,“殿下,出事了!” 第24章 青楼乐师(3) 卷耳皱了皱眉,她把盒子扣上,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粟荷,“怎么了?” 粟荷眼中盛满了焦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遇刺了!” “什么?”卷耳眉目一厉,她下意识地往外走了几步,顿了顿,转身,目光陡然射在沈知礼身上,神色风雨欲来。 沈知礼迎着她的视线,瞳色平淡,不慌不乱。 卷耳深深看了他一眼,拂袖快步走出门。 轮椅上的人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淡淡笑了笑。 * 从白天到黑夜,乾清殿里的气氛一直低沉又压抑,摄国殿下坐在主坐上,御医围着床榻上小小的身子,冷汗流个不停。 若之前他们还怀疑陛下遇刺是摄国殿下所为,可如今看摄国殿下阴沉沉的脸色,再无人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在场的御医毫不怀疑,今天若是陛下有事,他们都得去陪葬。 一堆人进进出出,柔嘉在床头眼睛通红却没发出声音,卷耳死死捏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吐出口气。 她不能慌,她要是慌了,这天下就乱了。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殿里每一个角落,柔嘉眼睛通红的走到卷耳身边,“阿姐……”她说了一句就开始流眼泪。 卷耳抬手,轻轻擦了她脸上的泪,又吩咐宫人扶着柔嘉,清泠泠的嗓音温柔坚定,“别哭,阿炎会没事的。” “嗯!”柔嘉点点头。 阿姐说的,柔嘉都会信。 夕阳收进了最后一缕光,星河铺满夜空,像是洒在黑布上的一把盐,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御医们才松了口气。 这小皇帝的命总算是救回来了。 “殿下,陛下已经无事了。”御医转身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给卷耳行礼。 卷耳面色一松,御医们终于见到正襟危坐一下午的摄国殿下总算有了笑脸。 “赏。” 卷耳走过来摸了摸小孩子温热的身子,终于放了心。 她面色冷然,吩咐了粟荷重赏御医之后,神色沉沉地走出门。 这皇宫被她掌控的如同铁桶,没有什么东西能轻易混进来伤到阿炎。 除非经过她之手。 比如宫宴之上,她喂给阿炎的吃食。 那时,沈知礼坐在她身旁。 * 公主寝殿内,沈知礼的轮椅还在原地。 夜色深深,一路上,卷耳心里埋怨或是失望,有种种想质问沈知礼的地方。可走到殿门前,卷耳突然就平静下来。 没什么好怨的。 是父皇欠沈家的。 他们立场不同,若说谁错了,也是她的错,不该把沈知礼留在身边。 门被推开,沈知礼侧头看着走进来的人。她样子有些憔悴,却依旧不失半点华贵。 “可惜了。”沈知礼淡淡道:“竟然没毒死他。” 夜里的风有些凉,卷耳没关门,风卷进屋子里呼呼作响,她身上的衣袍随风动着。 沈知礼喉头一痒,他轻声咳了咳,抬眸,便看着摄国殿下对他笑了笑。 他们相处的不久,这段日子来,卷耳经常对他笑,敷衍的,真诚的,假装的,甚至带了娇嗔的。 可这次,她眼里带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是我的错,不该把你带到身边来。”她款步走过来,两手在身前交叠着,腰肢纤细,袅袅婷婷,贵气天成。 沈知礼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是杀是剐,他并不是多么在意。 “明日我让人送沈公子回叙芳楼。”卷耳平静道。 心底动了动,沈知礼拧眉,有些古怪,“你不杀我?” 卷耳淡淡道:“这是父皇欠沈家的,我不怪你。” “但也不会原谅你伤害阿炎。”卷耳嗓音没有波澜,缓慢叙述着。 她不笑的时候便一点也不像柔嘉了,凌凌冽冽,自成风骨,带着足够让人沉迷的资本。 像是不想和沈知礼多呆,说完这句,卷耳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