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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歹人,不堪为人父母!”皇后疾言厉色。 白寄霜神色不动,“如此还是好的,总归活着。” 皇后皱眉,“什么意思?朝廷已经布告了新律,他们真敢违逆律法?” 白寄霜轻叹一声,眉间带着难以言喻的伤痛,笼上一层清愁,“不可杀,也不可弃吗?” 两者并不能等同,如何定罪。 婴儿身娇体弱,甚至只需一阵寒风即会夭折,轻而易举便可解了疑难,到时一句疏忽,便能蒙混过关。 皇后只要一想那般场景,就遍体生寒,她派了人到京郊农户之中暗访,得来的消息令她彻夜难眠。 京都乃天子脚下,犹有许多人不留女婴,想尽各种方法抛却累赘,放眼各郡又该如何。 皇后此来便是有意在护国寺点上长明灯,全当为天下女婴祈福,以求她们能平安长成。 “国母慈悲,”住持面露敬佩,道:“皇后请,白施主请。” 他引着二人到了一间空荡的殿堂,弟子井然有序送来长明灯等诸物。 皇后还想让住持等高僧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女婴祈福,便在功德箱内添了一大笔香油钱。 日落西山,宫女不得不又一次提醒:“皇后娘娘,时辰到了。” 国母轻易不可离宫,皇后这一次出来还是皇帝知她近来心中苦闷,格外开恩,然而即便如此,也规矩甚多。 上了凤驾,皇后便赶走宫人,自个倒在榻上,白寄霜见状也不打扰,眉头紧锁,闭目沉思。 过了许久,皇后忽而抬头,道:“寄霜,我要大办育婴堂,你来帮我吧。” 白寄霜睁开眼睛,看到皇后眼中的坚定,轻轻点头。 育婴堂扶孤院,皇室以及一些权贵人家都有办,但多是为了积攒美名,真正专注于此的少之又少。 皇后这次,却是打算认真了。 她一念起,便认真盘算道:“皇上不必说,他会同意的,后宫的嫔妃也可以让她们参与,攒名声的事,她们不会拒绝,宗室中卫老太妃年纪最大,辈分高,也可拉她入伙,其余的王妃也会跟着加入。” 经费什么都是次要,她要抓紧的是管理,不可流于形式,要真正落到实处。 “对了,还有女学,”皇后看向白寄霜,沉吟片刻道:“我的宫女识文断字,再加上你的学生……不行,还是太少了,可以在民间招收女先生,女学分做两处,一处面向富贵人家的千金,一处是育婴堂抚孤院还有平民女孩。” 皇后无愧是六宫之首,管理整个后宫,刚起了个念头就勾勒出了大致框架。 皇后长于理论,白寄霜长于实践,两人相互补充,刚到皇宫,就将纸张写得满满当当。 皇后又留了她晚饭,两人继续讨论,直到有宫人来报:“罗大人来接白小姐。” 皇后不舍地收起了计划书,“罢,罢,你先回吧,长留后宫,对你名声不好。” 白寄霜轻笑,“我哪儿还有什么名声,”大儒们早就将她贬得烂泥都不如了。 皇后瞪圆眼睛,“胡说!那群整天不干实事就知道酸话一大堆的酸丁!你别理他们,好好做你自己。” 作为皇后,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能面面俱到的,也没少受那群酸丁的苦,有时候真是恨得牙痒痒。 白寄霜无奈笑笑,再告一声辞,跟着宫人离开。 殿外罗明在皇帝近侍的陪伴下站在柱子旁静静等着,烛火照耀在他面上,紫袍玉带的青年高官英挺无双。 白寄霜朝他轻轻颔首,罗明露出一抹笑,转身对近侍道:“有劳公公了。” “无妨,”近侍一捋拂尘,“当不得什么的。”再说他们俩一个是皇帝心腹,一个是皇后好友,他帮点小忙算什么。 师姐弟俩相携离开皇宫,背影拉得细长,远远看去,恍若一对相依相偎的恋人。 “呜呜呜~”圆脸可爱的少女哭湿了手帕,抽抽噎噎道:“我……怎么就……来晚了呢……”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手帕哭湿一条又一条。 萱娘抬头望天,月上中天,此时月华正浓,本是修行的好时间,再不济她去紫清山助娘娘一臂之力也好啊,偏偏不得不陪着只蠢猫哭鼻子。 又陪孟雪球哭了半个多时辰,萱娘再好的脾气也给哭烦了,“你心上人是姓罗吧,罗大人的名声我也听说过,不曾听闻他娶妻。” 变法的事情天下皆知,萱娘居于京都水域,也曾耳闻这位罗大人心系万民,不曾成家。 “真的?”孟雪球露出一张花猫脸,“那个不是他的妻子?!” 她求证地看着萱娘,白衣的女妖直想扶额,“你爱慕人家,竟不曾查清他的家事?” 话一出口,萱娘就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以孟雪球两年多前那副懵懂的样子,哪里会知道该做什么。 “罢了,我来替你解决。”萱娘把哭鼻子的小猫妖拎给了自家好姐妹阿锦,花了一日时间查明罗明的基本情况。 罗明手掌都察院,为左都御史,对自己的隐秘很看重,好在萱娘要知道的不是什么隐秘,只是他的后宅有没有人。 “空无一人,”萱娘对孟雪球道:“你的心上人并不好色,后宅连个妾都没有,亲近的女子唯有一位师姐,是他老师的女儿。” “师姐?”孟雪球鼻头红红,“昨天那个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