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页
这名医生穿的是一件崭新的医生袍,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味道,气质和相貌也都很温和,却依旧遭到了唐浩初的抗拒。最后还是霍彪帮医生把听诊器放到了医生指定的位置,才成功听诊。 “我怀疑他可能是不想被成年男性触碰,”这名医生正好修过心理学,便按照曾经遇见过的案例提了句,“……也许是因为被不喜欢的男性触碰过或者其它原因,留下了什么潜在的心理阴影,因此而对男性的触碰有抗拒心理。” 在场几个人的脸色登时变了。 果然,打针的时候,医院里现有的三名内科男医生都不行,便从外科找了一名女医生来打。她刚刚帮一个头部摔伤的病人消毒,身上的消毒水和血腥味不亚于最早那名男医生,却非常顺利地帮唐浩初在胳臂上打了针,没遇到一点阻碍。 打完针,唐浩初睁着眼半睡半醒地躺在软软的被褥里,模样又乖又安静,只是呼吸听上去有些费力和急促。魏荣嫣心疼地凑到儿子身边问:“浩浩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唐浩初耳朵里嗡嗡的,几乎听不清魏荣嫣的话,只是努力地随声转过头看向她,意识明显不是很清楚,却缓慢地冲她眨了一下睫毛,让她不要担心。 晚上的时候,唐浩初依然神色萎靡,但意识比之前清醒多了,躺在床上望着陪在床边的霍彪,还唤了一声霍彪的名字。 霍彪立刻答应,并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唐浩初突然开口问:“你有没有受伤,或者出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要凑近了才能听清,“我梦见你和怪物打架,受了伤,还差点被怪物吞掉了。” “我当然没事,”霍彪心口发疼,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他:“你生病了,身上不舒服,才会梦到这些不开心的东西。所以你要快点好,等你好了,我陪你一起去吃巧克力火锅。” 心里着急外加疲累和水土不服,霍彪嗓子哑了,舌头上也起了泡,医生给他开了些药,并让他去休息,说不休息会变得更重,但他始终陪着唐浩初哪也没去。 他并不觉得舌头上的泡怎么样,只觉得胸口某个地方在隐隐作痛。不是多重,却细细密密,让人难以忽视。 唐浩初闭上眼睡着了,蜷缩在锦被里,只露出一张潮红的小脸,模样像个小婴儿,让霍彪不由想起多年前他刚到魏家的第二天早上叫他起床时,他也是这样蜷着,睡得一脸无辜,连赖床的样子都特别可爱。 霍彪下意识将唐浩初的手握得更紧,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仿佛要这么一直握着,永远都不放开。 外面的雪停了,魏荣嫣决定当晚就带儿子回巴黎。巴黎的唐人街有个大隐于市的老中医,是魏家长辈在世时就认识的,医术非常高,魏荣禛刚上中学时有一次和黎瑞去结了冰的湖面上捉鱼,不小心掉进水里,高烧差点冲到41度,看了一星期西医也没好,就是靠那位老中医的针灸退烧的。 唐浩初的精神已经开始好转了,眼睛还因发烧而泛着水光,长睫毛湿漉漉的,却会很乖地冲人露出软软的笑,简直让人疼到骨子里。魏荣嫣莫名看得鼻头发酸,竟掉下泪来,唐浩初见状,慌忙伸出手帮她擦眼泪。 怕眼泪掉得更多,还用另一只手试图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它们掉下来。最后又不放心地撑起手亲了亲她的脸,把泪痕给亲掉。 魏荣禛抬手将jiejie和小外甥全部搂进怀里,挨个儿做了一个贴面吻。亲情是这世上最牢固的东西,所有感情和未说的话语都浓缩在这个吻里。 出发的时候,魏荣禛没有跟着一起去,说要亲自去处理一些事。 魏荣嫣大概知道他要处理什么,沉默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只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那个长着络腮胡的绑匪及其手下已经被皮埃尔带的人抓去警局了,但没有抓到黎霖,不过他跑不了多久,就算魏荣禛能够容忍,黎瑞也不会忍。 巴黎是个非常难得的晴天,阳光明亮又温暖。唐浩初在唐人街的老中医那儿待了一下午,又喝了两帖抓回来的中药,身体总算好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的红润。因为忙于拍戏,加上魏家的隐瞒,唐景行直到他们回巴黎的那天才得知绑架的消息,匆匆处理好手上的事便赶了过来,并表示要把孩子带回国过年。 还有不到三天就是春节,按照之前的抚养协议,孩子寒暑假和春节的时候本来就该去唐景行那里。而这些天魏荣嫣手上堆积了不少事务,又即将在接下来的初春三月迎来公司的旺季,便没有提出异议。霍彪也随着唐景行一起走了,——一来魏荣禛觉得以霍彪的身手比普通保镖更能保护小外甥的安全,二来唐景行也觉得有个相差不大的同龄人陪着儿子很不错,于是一大两小外加保镖和助理一同坐上了去往唐景行老家的飞机。 唐景行的老家在北方一座省会城市里,唐爷爷年轻时是当地剧院的歌舞团团长兼舞蹈演员,现在退休了,生活依然多姿多彩。唐奶奶是他后娶的二婚,并非唐景行的生母,为人非常热情和善。 飞机飞得实在太久,小少爷撑了许久,还是在快下机的时候埋在爸爸怀里睡了。下机的时候依然迷迷糊糊的,直到出了机场,裹着雪花和浓重寒意的冷风扑面而来,才渐渐清醒。 被穿得跟粽子似的唐浩初倒没觉得冷,但有一种冷叫爸妈觉得你冷,一上车唐景行就把儿子抱过来搂进怀里,还把脚丫夹进大腿间给他取暖。霍彪也摸了摸小少爷的小手,发现温度并不低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