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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血液都被冰冷的药水冻僵了,唐浩初无法抑制地开始发抖,听手臂的主人语无伦次地哄:“乖啊,不怕,没事了,乖,马上就好……” 简直像哄小孩一样,翻来覆去就这几个词,唐浩初对这人拙劣的哄人技巧表示很不屑一顾,但不知道为什么,冰冷和麻木的感觉竟在这样的低哄中慢慢退散,呼吸也渐渐变得流畅平稳,最终安稳地睡着了。 这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天已经亮了。 天才刚亮,各大报社就忙成一片,电话也响个不停,尤其是规模最大的时政日报,天不亮便接到了电话。报社的主编还没赶到报社,就匆匆打给值班的编辑:“留版面,有消息,有大消息!” 江威遇刺身亡,而高荣升受了重伤还在医院抢救,这消息何止大,简直是震天动地。江威的两个儿子都尚未成年,倒是有不少能力和心机皆不弱的女婿,下面的几个将军也各有各的打算,中州的局势转眼乱成一团。 为了稳定局面,江威手下的亲信急急向记者发表声明,义正严辞地道:“感谢社会各界对大帅的关心,大帅昨晚的确遇刺,万幸只是肩膀和腿部受了些伤,已经抢救过来了,不日就可以重新主持大局。” 信誓旦旦的官样文章,但有人早就买通了帅府的下人,得知江威哪里是抢救过来了,而是一枪致命。 开枪的正是刘英,他的枪法十分厉害,但并没有人怀疑到他以及唐浩初身上。毕竟这里是中州,是江威的地盘,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江威身边有那么多高手,而唐浩初只带了寥寥几个保镖,怎么看都应该是唐浩初的处境更危险。 连时政日报的主编也觉得是江威和高荣升这对养父子终于闹崩了,痛斥高荣升心狠手辣,唐浩初又早早做过准备,事先卖通了几家小报和几个知名人士进行舆论引导,所以只有包括江威的亲信在内的极少数人怀疑是唐浩初下的手,而这些亲信很快随着舆论的发展和局势的变化陷入焦头烂额之中,就算知道是唐浩初做的也无暇管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家专做八卦绯闻的报社报道了唐浩初已因求爱不成而乘飞机离开中州这个伤心地的新闻,说的有模有样,并大幅渲染了他追求江瑛的过程。 唐浩初的确乘专机离开了中州,——唐立明专程安排人调用了一架小型直升机,所以待他醒过来,已经身处于被他吞并的益州的中心城市禹城,时间也走到了第二天晚上。睁开眼,便看到一个满脸胡渣满眼血丝的男人守在他床前,见他醒了,立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对方正是傅程言,唐浩初还从没见过傅程言这么邋遢的样子,握着他的手带着明显的颤抖,并且小心翼翼的仿佛稍微重一点就会把他再度弄伤一样,不确定的道:“浩初,你醒了?” “嗯。”唐浩初微微勾起唇朝傅程言笑了笑,笑他:“胡子好丑。” “我待会儿就去刮,”傅程言也努力勾起唇角笑了笑,“我本来就没有你好看,再丑一点也无所谓了。” 其实傅程言的相貌很英俊,哪怕现在胡子拉碴的样子也差不到哪去,反而多了几分落拓不羁,但在傅程言眼里,谁都比不过唐浩初。医生已经闻讯赶来,为唐浩初做基本检查,唐浩初老老实实地任由医生检查完,就看傅程言依旧定定望着他,眼神里尽是深深的情愫和满满的担心。 待医生走了,唐浩初主动把手伸向傅程言,“扶我去卫生间洗漱。” 傅程言握住唐浩初的手,同时揽住他的腰,直接将他抱了起来,惹得唐浩初抗议出声:“我自己可以走。” 傅程言嘴上嗯了一声,动作却不停,只管继续往卫生间走。唐浩初正想再度出声抗议,被傅程言亲了一下额角,“乖啊,就让我抱一会儿。” 于是唐浩初没话说了,只得任傅程言将他抱进卫生间里头。把人放下来之后,傅程言又开始忙前忙后地准备洗漱用具,水给倒好,牙膏给挤好,甚至把牙刷送到嘴里直接帮他刷了,唐浩初只要把嘴张开就行。又拧好毛巾帮忙擦脸,擦得认真又仔细,唐浩初从头到尾连脑袋都不用抬一下。 这些伺候人的事情和傅程言的气质实在很不搭,那双动辄就签上亿合同的手也实在不像能伺候人的手,唐浩初忍不住调侃他道:“堂堂顺兴商会的老板要转行做保姆了吗?” 傅程言将擦完脸的毛巾收起来,轻轻揉了揉唐浩初的头发,柔声说:“我只给你一个人做保姆。” “我才不要,”唐浩初立即拒绝了,“你的薪酬肯定很高,我现在可穷了,雇不起你。” “我不要薪酬,只想要这个伺候你的机会。我想出钱买下一辈子都伺候你的机会,可不可以?” 唐浩初没有答,只说:“你就不怕我漫天要价吗?” 傅程言摇摇头,“我的钱都是你的,你想要都可以,不够我再去赚。” 他说着又揉了一下唐浩初的头发,揉的动作依旧像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碰碎了一样小心翼翼,而这种小心让唐浩初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抬手拉住傅程言的手,“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那么担忧,也不用那么小心。” 然而想到之前的情形,傅程言的眸色又暗下来,声音也有点暗哑,“可你那晚差点就睡过去了,还差点呼吸不上来……” 说到后面已不止是暗哑,还有明显的颤抖和后怕。人常说最可贵的莫过于怯懦之人的英勇,冷血之人的温柔,像傅程言这样刚硬内敛的人偶尔露出的脆弱也是一样,让唐浩初不由安慰性地抱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