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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川把她的眼睛捂得很紧,她什么也没看到。 可那些冰凉的言语却也出自燕川之口。 …… 蒋迎谷呆呆走过去,耳边是久久不散的黑暗里的痛苦□□。 本该已经消散……但如今在梦中重现,蒋迎谷才明白,它至今在自己心里响彻,提醒着她,一不小心,这是或许就是她的结局…… ———— “为什么从皇兄那里要你?” “……为什么呢?”燕川眼里露出怀念的神色,仰头认真道:“大概是因为你是我另一个世界的人吧?” 蒋迎谷一惊,联想到自己现代人的身份去看她的脸色,才发现燕川似乎不是那个意思。 她摇摇头:“你很无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就像是稚子。我没见过你这种人。 ……我皇兄什么都懂,我的嫂子们各为其主,朝臣们自有自的考量。我们在一起假笑谈和,其实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rou来。” “……就连我那个三岁的侄儿都知道人前耀武扬威等到皇兄来之后哇哇大哭扮可怜。” “你确实不同。”她说着这话,直勾勾盯着蒋迎谷的眼睛,手指在前边虚晃一下,好像想要抚摸,好像沉溺在里边的甘醇的酒里,陶醉不已: “……我只看见了懵懂。” …… “我活在一片冰原里。 可你就想冰面上开出的花…… 娇嫩又无辜。” “我只是想要它一直一直开下去……最好永远不要沾染上我的让人烦心的算计。” “……”蒋迎谷听完她的话,躲开她的手指,沉默一会,慢慢道:“可你却不知道花是没有能力开在冰面的。你们都是冰雪的旅人,只有它是花,她早晚冻死,或者被一脚踩扁。这是个错误。” “漂亮的错误。”燕川立刻微笑回答,抚摸她的脸,带着醉人的温暖神情,看得蒋迎谷怔愣:“……你没有能力叫自己活着,但是我有。” 殿下微微昂头,显得有一丝倨傲自持: “……我可以用剑开凿火,我可以勒令雪花停止飘扬,我可以围出护城河……为了保护唯一的光。” 蒋迎谷久久沉默。 言语在喉咙里打转,忽然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说出来: “所以……那么你便成了唯一可以杀掉我的人啊!” 长久的裂痕!她一直以来的阴忧,斩断情缘的咒语! 你是唯一可以杀掉我的人! 掠食者可以和食物做朋友吗?掠食者做得到,她的朋友做得到吗?! 她是知道这句话威力有多大,这是直接撕破脸皮,划开两人那么多温情的相处和感情,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事实:她们的身份决定了她们的感情从不平等,是一人的绝对控制,和一人的绝对服从。 她想象燕川对她震惊,失望,或者甚至生气。 但燕川什么也没有,燕川愣了愣,甚至露出一丝莫名的疼惜:“我以为你这个脑子永远想不到这一点呢……”她微笑着点头:“是啊,没有办法……权力是原罪。” “我因为生而为公主而享受,也因为生而为公主而负担。大家都怕我,应该的。” 蒋迎谷忽然沉默了。 她忽然想起……不仅仅自己会因为她们的友谊伤心。 她也会。 她太强大,甚至让自己忘记了这件事。 大家都怕她……那本来她是不是以为……至少有一个叫蒋迎谷的缺心眼不在乎,把她当成很好很好的朋友? 其实……真的是的!我们就是朋友……这一点你不要怀疑呀!……我只是……有一点点……担心。 她偷眼看看燕川,有点担心她伤心。 “别怕。”燕川眼里露出一丝悲伤来,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那个脸红红的小丫头:“我知道你一直担心的事。” “但你好好回想一下,好吗?”她微微歪着头,对待她小心翼翼,但语气里是皇女经年累积的自信。大概没人敢拒绝,也没人会拒绝她: “我待你如何?……我是否把你当成与我同样的人来尊重?……你若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百般提防和拒绝,那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歧视我——但我知道你不是。你骨子里就觉得我们彼此平等,这很好。” “那么你便是因为害怕我手里的权力,害怕它有一天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伤害你。是吗?” “你该相信我的。 我活了多少年,便孤独了多少年。 好不容易遇见了你。 我会……丧心病狂到某一天杀掉自己唯一的温暖和伴侣……吗?” 她狡猾地盗用了“伴侣”这个词,向来慵懒无所谓的人露出认真的神色,真诚异常: “所以……你知道吗?你对我……是重要的…… 是唯一的。”燕川俯身拥抱她,暖融融的香味萦绕: “相信我。我有保护你的能力,也有,绝对有……保护你的心意。” 蒋迎谷觉得全身都被包裹着,温暖,安全。 她相信她吗? 她那么怕自己没有活下去的能力,受制于人,等到燕川厌弃,便是死局。 但是她信她会保护她吗? 这一句承诺,可以打消她的怀疑和担忧吗? 尽管她看过那么多史书年限,皇族们于杀人中谈笑落子,觥筹交错,公亲王爵,拱手互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