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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身影只是微微一晃,快的像是瞬移。下一瞬玄微整个人便出现在了神庙正中央。他的目光从始至终未曾移动,一直定定与那神像对视。 神像以金粉为漆,宝相庄严,唇边带着一缕博济苍生的微笑,那宽宏慈爱的目光好似永远温柔注视着祂的信徒。 玄微在神像面前站定,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映出漫天魔雾。无穷无尽的魔雾如同鬼影,层层叠叠将神像包裹。 在少年道人那没有半点温度的凝视中,神像开始发生变化,那博济苍生的微笑一点一点变得扭曲,渐渐化作邪恶贪婪的狞笑。 玄微目光如常,无喜无悲,静静在神像上打量。庙内灯火摇曳,他那张冰冷而俊美的脸上好似带上了某种神性。而神像反倒近乎妖魔。 嘿!rdquo; 一声低沉而古怪的笑声,在玄微耳畔响起,好像是骨头与骨头之间发出碰撞。 似乎是故意想要惊吓一番面前的少年,一张脸在神像表面浮现,裂开的大嘴里露出满口剃刀似的牙,阴森的眼珠子在眯起的眼睛里滚动两下,那张脸怪笑着就要从神像中挣脱出来,剃刀般的牙向他咬来。 玄微面无表情,只是将手中的某个东西下意识往前面啪叽rdquo;一声拍了上去。 原本呆在玄微手心中的魔卵一下子破碎成一滩软泥,糊在了那张怪异的鬼脸上。让怪笑着的鬼脸呆了呆。下一秒,这张脸便彻底被激怒,两只阴森的眼睛里似乎燃起了火焰。 玄微手中散发淡淡金光,隔着一层魔卵化成的软泥,继续用力按在那张脸上。 这下子,那张脸简直就像是突然迎头被按进了油锅里,嘴巴大张着,发出无声凄厉的惨嚎,本就丑陋的面容彻底扭曲。 隔着一层魔卵所化的软泥,玄微似乎能感觉得到手掌下方一层东西在缓缓融化,他面无表情拿开手。 神像表面开始融化。噼啪rdquo;一声,一条裂缝从神像头顶正中间向下蔓延,神像一瞬间裂成两半。 玄微整个人突然如鸿毛般向上飘起,一瞬间风驰电掣倒飞出去,他轻轻落在地面上,就见面前的神庙轰然崩塌。 一道无比庞大的黑影自神庙中涌出,巨大的身躯将整座神庙突然撑爆。它铺天盖地的身影笼罩地面,尾巴只是轻轻一扫,便将神庙最后一点废墟扫平。 似乎之前的它一直被压缩在神像里,如今终于可以彻底释放开肢体,而以玄微的目光,竟难以窥测其全貌。 街道上鼓乐声早已停止,之前那祭拜城隍的热闹景象好似发生在历史之中的往事,从时光中剥离,被冥冥中的力量绘制成了一副图卷。此时图卷渐渐褪色。 漂浮在天际的两侧悬灯变成了一颗颗血红的眼睛凝视大地。长街上所有人齐刷刷发出怪笑。 他们的外表像是一层蜡衣一样开始融化,现出人皮之下各种各样的古怪妖魔。 就像是压缩的干面团在水蒸气中嘭地一下膨胀,成百上千只妖魔将少年道人包围在其中。 天边的夕阳被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所遮蔽。玄微那张几如天人般的脸也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分明。他目光环顾四周,陈述般总结:hellip;hellip;果然是一处魔窟。rdquo; 此时天上地下尽是魔影,玄微的身影孤零零被困在其中。看上去便是漫天黑雾之中唯一一抹淡淡的白。 魔云翻腾,天上的巨爪向他抓来。 一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桃木剑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玄微看也未看,抬手向上平平一剑斩出,姿态近乎随意。 桃木剑上金光湛湛,似朝阳自地平线上喷薄而出。周围的魔影纷纷避让,巨爪也下意识停住刹那,这一剑一瞬间便斩出了一道空隙,玄微身随剑动,雪白的身影于瞬息间从空隙中飞了出去。 而层层魔影已经再次将他包围。 他神情冷若寒冰,只是再一次举起剑,漆黑的瞳孔之中倒映出森森鬼影与灼灼剑光。 在他身周,妖魔张开了大嘴。 狂暴的气流几乎形成龙卷,在这片天地间碰撞。 hellip;hellip; 不知何时,地上只剩下遍地魔尸,少年道人单薄的身影站在遍野横尸中摇摇欲坠,他一身白衣尽数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如纸。 四周的景象如同被风沙侵蚀,迅速发生改变,古老的城镇消失无踪,变成了一片荒僻的山林,无数尸骸铺遍大地。一座破旧不堪的神庙屹立在他身后,神像倒塌,梁柱落漆,厚厚的灰尘落满香案。 咳咳咳hellip;hellip;rdquo;伸手捂嘴发出一连串的低咳,曾经看过的许多野史杂谈这一刻从脑海中掠过。 hellip;hellip;刚才那难道是hellip;hellip;九州结界裂开的缝隙,与这片空间发生了重叠? 因此,这里才会呈现出无数年之前的白水乡的景象。这是因为时空交汇激起了这里残留的气息。 如此看来,一切不过是巧合。 若是玄微没有恰好遇上,当白水乡的景象消失,时空稳定下来,结界缝隙便会彻底在这里锚定,刚才那些妖魔自然也可以从虚幻的白水乡中脱离,彻底进入中域九州之中。 九州结界已然崩坏至斯么hellip;hellip;rdquo; 向着天空投去一瞥便收回,勉强用桃木剑支撑着身体,玄微歪歪斜斜走进破败的神庙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