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她还没忘记,上回在春温堂,邢燕夺掐着她腰的那把劲儿。其实在顾磐磐心里,邢燕夺比皇帝还叫她怕。 可她之前没感觉到邢燕夺对她有什么想法。 她便直言说:“不知将军关上门是何意?你是觅楹的兄长,又是护卫国朝的英雄,我很钦敬您。”意思是请他自重。 邢燕夺仅淡淡笑了笑,算是收下她这番肯定的话。而他的人却是继续前进,顾磐磐退两步,却发现身后就是窗户,后心已抵在窗扇。 顾磐磐正要出言斥责,邢燕夺则是说:“你这样拒绝邢燕承,没有用。他很固执。” 顾磐磐微怔:“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那……”她皱皱眉,很疑惑:“你锁门做什么?” 她便想绕开他过去开门,也是想逃走,道:“将军这样关上门,容易让人误解。” 邢燕夺没有动,等顾磐磐与他擦肩时,顾磐磐都不知他是怎样出手的,已被轻易制住。邢燕夺在女孩颈后一捏,她的身体便软软倒下。 邢燕夺将顾磐磐抱起,放到一旁的软塌上。他知道邢燕承是去做什么,不会这样快回来。 他本就要找顾磐磐,但她这几日皆在宫中,他没有下手。此时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顾磐磐,你究竟几岁?”邢燕夺锐利逼人的目光落在顾磐磐脸上。 捡来的孤女?孤女可真是最好不过的身份掩饰。毕竟,孤女就没有确切年龄可言。 十四?不止吧?兴许是驻颜有术。可瞧着真就是十四岁女孩的鲜嫩青涩。 邢燕夺的指尖落在顾磐磐耳珠,连她耳后也揉了揉,再沿着女孩秀丽的下颌线,慢慢碾捏而下,确认她有没有易容。 他确认过她是没有易容的,但指下的触感太好,让邢燕夺竟有些不想将手抽离。看到顾磐磐被他揉几下就变得嫣红的小巧耳垂,男人的眼神愈发幽深。 邢燕夺强迫自己移开眼,握住少女的手腕,查探她的经脉,发现也并没有会武艺的迹象。 不过,有些秘药服下之后,比如南疆银珠门的神仙醉,武者在没有动用真力的时候,经脉与常人无异。 门外这时却响起敲门声,并不激烈,也不高,还有邢燕承比平时冷漠低沉的嗓音:“开门。” 邢燕夺沉默站起身,去到门口,打开房门。 按理说,邢燕承不该这样快回来,这只说明,他人虽离开,却还叫人看着顾磐磐。 兄弟两人对峙片刻,都没有说话,但两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现下这般剑拔弩张过。 很快,邢燕夺让开身形,让邢燕承进屋。 邢燕承走进室内,扫一眼晕倒在榻上的少女,走过去查看了顾磐磐的衣物,见她上下都整洁,才转身问:“邢燕夺,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邢燕夺很冷静,道:“燕承,我已告诉过你,顾磐磐这女孩身上秘密太多。江叔的女儿江丹凝,死时也是针入风池,手腕被刺异符。可江丹凝死在云州,离此千里之远。太蹊跷了。要找到背后的凶手为江叔报仇,从拥有这异符的顾磐磐身上下手,很有必要。” 邢燕夺也知道了顾磐磐那石符纹的事,是邢燕承派人调查时,有人禀报了他。 而且,邢燕夺还有一事没有告诉邢燕承,他怀疑顾磐磐有另一个真正的身份,现在的医女身份为假。 邢燕承道:“我已说过,顾磐磐戴的那石符,是十多年前旁人相赠。” 邢燕夺笑道:“就算真是别人所赠,不代表与她毫无关系。再说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燕承,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你已经被这么个小女孩迷得……不惜自欺欺人?还是说,在你看来,江叔的仇可以不报,只顾磐磐碰不得?江叔可就那么一个女儿,十七年前他又是怎么从飞云山里将咱们两兄弟救出来。” 若按邢燕夺惯来的作风,已把顾磐磐带回去,细细地盘问。 他当然不是怀疑顾磐磐本人是凶手,他派人查过,顾磐磐那时的确人已入京,但其他没有可用的线索,对于顾磐磐,还有她的祖父顾迢龄,都需要好好查一查。 邢燕承就道:“江叔的事,我自会一起调查。但是,那与顾磐磐无关。你只要记得,这姑娘是我先看上。”他看看邢燕夺,眼神仍旧冰冷。 两人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邢燕承很了解邢燕夺,这个大他两个月的堂兄,绝不会接触真正厌恶的女人。很多事,邢燕夺都会交给他手下的人来办,而不是自己动手。 而他却关上门,亲自在顾磐磐身上找线索? 就是说,邢燕夺对顾磐磐很感兴趣,不是查凶手的兴趣,而是别的兴趣。 邢燕夺闻言没再多说,只是最后提醒了一句:“燕承,你出手太晚,顾磐磐想来已承过宠,做了皇帝的女人。” 顾磐磐穿着内侍的衣裳,披着皇帝的披风,进了皇帝的营帐,大夜深的,皇帝还在帐里进出,若是没侍寝,不大符合常理。 邢燕承只道:“她有没有侍寝,我清楚。” 邢燕夺闻言,沉默离开了。 —— 顾磐磐苏醒之后,很是诧异。但见到邢燕承,她就安心多了,只是问:“燕承哥哥,你……方才去哪里了。之前仿佛是邢……邢将军来找我有事。” 邢燕承替邢燕夺对顾磐磐道歉,说邢燕夺喝得太多,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顾磐磐想起先前,其实还有些心惊rou跳,她知道,内中没有这样简单,但她感觉身上没有哪里不适。便只点点头。她还是不希望邢燕承为难。 她又想起皇帝这些日与她的相处,只好把拒绝的话又说一遍,说:“燕承哥哥,我们俩的事,我不能答应你。” 她知道,不能给人希望,否则失望会更难接受。 邢燕承似乎并不意外顾磐磐的回答,顾磐磐跟他走得近,是因她在京城里没有别的能信任依靠的人,她只是想有他这样一个兄长。他明白这个。 可他不是。顾磐磐年纪虽然小,邢燕承却是很清楚,他对她,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觉。 邢家都觉得是顾磐磐痴心妄想,身份低微却欲图高攀,但只有他清楚,顾磐磐正是考虑到他的家世,最初才没有接受他的示好。 邢燕承喜欢顾磐磐身上那股活力,她握着马球杆一蹦老高的样子,笑起来妩媚却干净的模样,就像一抹清澈璀璨的阳光,投射在他明暗交织的世界里。 当然,还有小姑娘娇嫩香滑的身子,男人都喜欢,他自认也不能免俗。尤其见过顾磐磐跳舞之后,那腰肢柔软可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没法令人不往香艳的方向去浮想。 更重要的是,顾磐磐偏也喜欢医术,她认真向他请教的进取心,还有在春温堂义诊时的良善与专注,又是令人心折的另一面。 因此,邢燕承并不认为顾磐磐配不上他。他便仍是温声道:“磐磐拒绝我,是因为皇上吧。” 的确是因为皇帝。顾磐磐觉得最近皇帝对她表现得太亲密,可她又没法抗拒皇帝,无论是皇帝至高的权柄,还是他与她悬殊的力量,她都没法抗拒。她与皇帝这般纠缠着,自然不应与他人谈婚论嫁。 她就只是点了头,没有多说话。 “磐磐,我不介意皇上与你发生过什么。”邢燕承直言道:“宫中并不适合你。” 第38章 顾磐磐也认为宫中不适合自己,但听到邢燕承这样说,却是不好接话。 至于她将出宫回容家的事,顾磐磐打算进容府以后,再向众人公开这件事。 因她这些年习惯了只有爷爷,突然多出个爹爹,她至今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担心是容定濯弄错,甚至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还好,邢觅楹见顾磐磐一直没回去,忍不住出来找她。 顾磐磐就跟着邢觅楹一起又去了筵席间,欣赏两人都喜欢听的《长兵行》。 也是巧,今日容初嫣与陈芝芝等一群女孩,也在曲水园,不过是在隔壁的水阁中。 因为今日是曲水园一月一度的斗诗会。 曲水阁是雅致之地,各个水阁皆能看到池心玉台,今日司仪公布主题后,便会前往每个水阁收集诗赋,回到玉台匿名给大家念出各篇诗词。再以每人用特制瑶草投票的方式,让所有水阁的客人来评出今天的头名。是很公平的,头名还有彩头。 今日是以植物为题,大家都在等着评出今天的头名。 票选结果不久就公布了,得到瑶草最多的,正是一首《金钗石斛》,公布出诗词作者,却是顾磐磐! 顾磐磐觉得自己的诗文一般,今日竟走了运,得了这样多票,很是高兴。 她便来到曲廊中心的领彩头,正是一管名家所制的朱萧。 邢觅楹这边自然都是鼓掌,容初嫣那边可就不悦了,都是一个书院的,谁还不知道顾磐磐的诗文是什么文平。 都说文无第一,正是因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就有女孩在质疑,觉得顾磐磐那首诗也根本不怎样,是顾磐磐那边买通司仪,换了花篮。 这样喝倒彩的声音,自是让站在玉台的顾磐磐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大家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曲水阁长廊一端,正沿着水廊走出来。 看清那人后,周围都瞬间安静许多。 “是相爷……他来这里做什么?”陈芝芝看到容定濯,既羞涩又兴奋,随即又道:“相爷肯定是来接你的,嫣嫣。” 容初嫣点头,容定濯在的时候,她总是最自豪的,便甜甜喊:“六叔!” “嗯。”容定濯看看容初嫣,对她示意。 容初嫣这边的女孩都兴奋起来,都觉得容定濯是撑腰的来的,谁不知相爷的才学出众呢,就有女孩提出,不如请相爷来评断一番,到底是顾磐磐那诗好,还是她们这边初嫣等两大才女的诗好。 容初嫣也有此意。 岂止,容定濯并未走向自己的侄女,而是走向了另一边。 容定濯的一言一行都吸引众人视线,邢燕承便看出,容定濯去往的是似乎顾磐磐所在的玉台。 邢燕承便起身也去了玉台,邢燕夺虽才与邢燕承发生冲突,此刻亦是站起,跟着邢燕承去往玉台。 两人来到容定濯面前,挡住了他看向顾磐磐的视线。 兄弟二人都以为容定濯过来,是要针对顾磐磐。 而容定濯过来,却纯粹是到来以后,看到顾磐磐的诗作被质疑,心生不悦。 邢燕夺与邢燕承官位低于容定濯,又是后辈,见到他,自当要请安。皆道:“相爷。” 容定濯看看两人,不疾不余嗯了一声,只当看不懂两人意图,站定后只朝顾磐磐道:“磐磐,过来。”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关注容定濯,闻言都怔了怔,个个含着诧异之色! 只因容定濯的语气,显得太亲昵,太熟稔。 尤其是青鸾书院给过顾磐磐白眼的一部分女学生们,更是惊疑不定,神色或多或少都有变化。 比如容初嫣,比如陈芝芝,她们是以为,容定濯看中顾磐磐的美貌,私下发起攻势,且如今顾磐磐已接受容定濯。否则,容定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一个女子。 众人的目光随即跟着容定濯看向顾磐磐。 顾磐磐也有些吃惊,她以为容定濯会先带她回府认亲,一步步地公开,没想到,他会这样在人前就不加掩饰。 不过,择日不如撞日,她历来也不是纠结之人,便依言朝容定濯走去。 “磐磐。”邢燕承叫她。邢燕夺的目光也停留在顾磐磐身上。 顾磐磐知道邢燕承担心她,朝他笑了笑,说:“无事,燕承哥哥。” 容定濯看看邢燕承,轻声一嗤,视线转向顾磐磐时,却变得温柔,道:“磐磐出宫,怎不跟爹爹说一声。” 顾磐磐就答:“我原打算参加了阿楹的生日宴,就去找您的。” 这父女两人的对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更是愣住,个个都如被施下定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