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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那天被甄家死士追杀,一路逃到姑苏,被楚姑娘救了性命。因为记恨甄家将你的伴读护卫全都杀死,所以准备报复甄家,才会潜入姑苏甄九夫妻的府邸,结果正好看见那位不幸身亡,只来得及将现场证人救出?” “是。” “在这过程中,你可见过什么可疑之人?”房间中只有忠顺亲王和谢鲲两个人,但是平时对谢鲲十分随意的忠顺亲王却无比严肃。 谢鲲回答:“见到了两个黑衣人。”不等忠顺亲王询问,他就自己详细叙述起来,“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伙,一个高,一个矮,轻身功夫都很好。后来我走的时候才发现,高的那个像是咱们绣衣卫的人,我听见他吹哨子了。”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和他们联系,将白鹭交给他们?” “属下觉得事关重大,不敢冒然把这唯一的证人交出去,只有在联系到了王爷之后,才把白鹭带了过来。” 忠顺亲王冷笑:“你也看见了,甄九太太的贴身丫头亲口说,甄九准备将楚天舒诳过来献给那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鲲咬着牙,他非常赞成楚天舒听见这些话之后的报复行动。如果是他也会这么做! “本王亲见楚天舒武功不凡,应当还在你之上。”忠顺亲王面无表情,“若是她不愿意被甄九夫妻摆布,出手杀了那位,本王倒觉得更加合理。” 谢鲲缓缓抬头:“王爷,属下去的时候,那位已经去了!” “本王派人查问了那天晚上奉命监察甄九宅第的绣衣卫,他说是那个个子矮一点的黑衣人对那位下了手。”只是他也十分肯定那是一个成年男人。 谢鲲看着忠顺亲王的脸,慢慢地说:“或者那个矮个子黑衣人根本就是甄家自己的死士,他们早就发现了绣衣卫在监视,所以才故弄玄虚想要洗脱嫌疑呢?” 忠顺亲王眯着眼睛看了谢鲲好大一会儿,再次问:“本王最后问你一遍,你知道这样说的后果吗?” “知道!”谢鲲挺直了身体,“属下愿意一力承担!” 忠顺亲王摇头:“不,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父皇对大哥有多么疼爱,哪怕后来废了他,在父皇心中最惦记的儿子仍旧是他;你不知道父皇曾经对大哥的嫡长子寄予了多大的期望,甚至曾经说过要立他为皇太孙的话…… “你也承担不起。” 如果太上皇知道了这个孙子的死讯,他绝对不会相信是甄家动的手。所以他一定会要找一个目标,找一个他认为是真凶的人,而这个人会承受他所有的怒火!就算是他退位做了太上皇,收拾谢鲲仍旧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个时候,你也已经不在姑苏才对。” 谢鲲心头大震,却仍旧面不改色:“救了白鹭之后,属下才连夜离开了。这两天时间,属下隐踪匿迹,王爷可以派人去查。” 他走的时候只有韩奇知道,而且他是改装易容,一路也小心谨慎不曾暴露身份,就算是绣衣卫也查不出来异常。这一切他早在当初顶替楚天舒出头的时候就都已经仔细考虑过了。 忠顺亲王看着他,叹了口气,伸手示意他把那张口供交过来。 接过甄九太太贴身丫头的口供,忠顺亲王将那张纸凑近了一旁的小火盆——中秋不到,他已经开始用火盆取暖了——“你想清楚了?” 谢鲲大喜。 只要这份口供毁了,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把楚天舒和那位殿下的死亡联系在一起了。 “多谢王爷!”他深深行礼。 忠顺亲王摇了摇头,手指一松,那张薄薄的纸就打着转落入了火盆中,被火焰吞没。 “念在你曾经帮过本王的份上,这件事情本王帮你收拾干净,那个丫头现在已经说不了话,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都不会开口。”对着谢鲲抬了抬手,拦住了他道谢的话,忠顺亲王笑得疲惫,“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铁霸王居然还有这样专情牺牲的一面?” 他一直对谢鲲另眼相待,一方面是因为谢鲲有心计有身手,狠辣果决,一方面也是因为谢鲲和他一样不得父亲宠爱,被自己的父亲逼得无路可退,才忍不住想要帮谢鲲一把。 他只是给了谢鲲一个机会,谢鲲就从一个普通的绣衣卫一步步升职,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就坐到了京营副统领的位置,所以他一直觉得谢鲲天生是做这一行的,能够舍弃亲情舍弃名声一心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不解风情的谢鲲也能为了一个女子牺牲自己。就算不是楚天舒下的手,为了避免被迁怒,谢鲲也应该把上头的注意力往她身上引才对。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楚天舒是很美,但是值得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吗? 忠顺亲王有些意兴阑珊:“你对她如此付出,她待你又如何?” 他看得出来,谢鲲看着楚天舒的眼神压抑而炽热,在楚天舒的背后也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她。可是楚天舒却不同,她看见谁都是微笑亲和的,可正因如此,她对谁都并不真正在意。 就好像她只是偶尔路过他们的生命,含笑看着他们的喜怒悲欢,却从来不曾参与其中,随时可能振翼飞去。包括谢鲲,也只是她眼中的过客吧? “以她的武功,就算是被通缉,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抓住她。”忠顺亲王冷笑,“又何须你来牺牲自己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