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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妃为了震慑楚天舒, 摆出了亲王妃的阵势。房间里两排整整齐齐的丫头,都是经过挑选正当妙龄的小姑娘, 可是小楚官人一进来, 这些小姑娘就全都得黯淡无光, 就像是明月从云后露出面孔, 满天星辰顿时失去了光华。 而且,虽然这个小楚官人只是商家出身, 待人接物却不见丝毫卑微圆滑, 那身上的气质倒更有几分矜贵清华! 魏王妃故意以亲王妃的身份冷着脸询问,对方却始终彬彬有礼, 不卑不亢,反而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不知道该为儿子的眼光骄傲还是为这小楚官人的出色担忧,魏王妃还是让人把小楚官人送到了花园中。毕竟名义上儿子还是郡主,总不能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送到他院子去。 谢鲲坐着步辇去到花园中, 就看见楚天舒坐在假山后方背风的亭子里, 对着满池残荷,仿佛在欣赏秋景。听见动静,楚天舒站起身来, 一身天青色松针纹长衣,鬓边竟然还簪着一朵素馨花——这还真是具有时代特色的打扮——看起来风流倜傥,身边端茶送水的丫头都控制不住地往楚天舒身上看。 楚天舒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抬着下巴,还真有几分男儿气势。不过,谢鲲看见楚天舒的动作,却不由微笑起来。这样的姿势和神态,是从他身上模仿来的吧? 步辇停下,谢鲲被两个高个子丫头扶着下来。 他头上戴着珊瑚嵌宝珠串,发髻间缠绕着红色缎带。随着谢鲲的脚步,缎带中还可以看见金色的小配饰微微摇动。耳朵上的珊瑚嵌宝耳坠,显然和头上的配饰是一套的。 高高的交领遮住了谢鲲的脖子,想来是为了掩盖他的喉结。鹅黄色大袖垂在半空中,裙摆拖到地面上,将整个体型都尽量含糊起来。 看着谢鲲脸上画得细长的蛾眉和唇上精心勾勒的口脂,楚天舒笑得分外欣喜。那种自内而外散发的喜悦,让带着使命而来的紫云心中忐忑:这小楚官人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她们郡主啊,这要是以后知道了……该怎么收场? 魏王妃却在听一个粗使丫头禀报。方才这丫头偷偷摸摸地来回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讲,关系到郡主小娘子的身体。 “恭桶中满是恶臭,仿佛还有黑色血块。”负责清理郡主房中恭桶的粗使丫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若是郡主出了什么事,她瞒下不报,必然要受到重惩。 魏王妃越听越是震惊,猛地站起身来,让人把这个丫头看好,立刻叫人准备步辇。 儿子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魏王妃顿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她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冲向了花园! 亭子里的丫头都被谢鲲赶走了,他直接坐在了楚天舒身边,完全没有一点矜持的自觉,亲自给楚天舒斟茶倒水,一脸殷勤地将小点心捧到楚天舒面前让她挑选。楚天舒如果拿了一块吃,他就用迷恋的目光看着楚天舒,好像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紫云站在远处,看着自家主子的举动,恨不得冲上去替他伺候小楚官人。她们小娘子娇生惯养长大,平时吹个风都怕倒下的琉璃人儿,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呢? 一扭头,就看见王妃坐着辇带着一群人往这边走来,紫云急得只想跺脚,生怕到时候被王妃看见了,再弄得母子两个发生冲突。 魏王妃刚刚下了步辇,就看见自家儿子伸出胳膊将人家小楚官人搂在了怀里! 她差点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这孽障真是……已经不顾一切了吗?他真的就非要喜欢一个男人吗?虽然之前魏王妃跟自己说,只要儿子开心,就把那小楚官人弄来陪他也没关系,可是当她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心中发堵。 若是只玩玩也就罢了,要是儿子真的为了一个男人忘记了他的职责,岂不是要断了夫君的香火? 魏王妃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刚想迈步过去,就看见她儿子抱住人家小楚官人亲了上去! 所有下人都吓得低头不敢再看,魏王妃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手中的佛珠被她捏得嘎吱作响。 “滚!”她压低声音,“都给我管紧嘴巴!” 下人们如蒙大赦,一个个排着队喘气都不敢大声,低着头蹑手蹑脚地退下。 魏王妃定了定神,看着她儿子终于放开了人家俊俏的小官人,才气冲冲地向着亭子走了过去。 楚天舒虽然背对着魏王妃的方向,却对于后面的动静清清楚楚。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红色痕迹,忍俊不禁:“你这是想做什么?强行出柜?” 刚才谢鲲已经简明扼要地把魏王妃的思路和如今他的处境跟楚天舒介绍了一遍。楚天舒在同情原主的同时,也觉得魏王妃的人生十分悲剧。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只因为嫁入皇室,卷入了帝位之争,不但失去了丈夫,还长期生活在恐惧之中,以至于精神有些失常,整个人都被扭曲了。 谢鲲觉得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队友,可是换个角度来说,她又和楚百万的父母家人不同。至少魏王妃不像他们具有那么明显的恶意,不适合采用对付楚百万父母的手段对付她。 魏王妃走进了亭子,谢鲲仿佛才发现她一样,站起身来:“母亲,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做出什么事来!”魏王妃看着被谢鲲搂在怀里小鸟依人的俊俏少年,看着楚天舒嘴唇上残留的红色口脂,脸颊上还未消失的红晕,觉得自己头都要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