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青州?那不是张婕妤娘舅主管的地方吗?”苏羽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张婕妤受了冷宫之苦,现在识趣儿多了,如今这后宫皇帝独宠我一人,她多次想投靠我,我都没有理会。这次给她个机会,她若识相,自然知道怎么向我表忠心。 很快,荣平一路穿村过店来到青州地界,换了个州府,按照惯例,她照旧下乡了解情况,谁知刚进了村,就出了意外,一众山匪将她连人带马车团团围住。 荣平素来识时务,情知此刻反抗无益,便把东西放好,人乖巧站立。土匪一拥而上,翻她马车里的东西。那里头有笔记,有药丸,可都是荣平的宝贝。她的小学徒赶紧去拦,荣平却拉住他:“不当紧的。” “你这山一程,水一程,风一程雨一程的,不就是积累下这些个吗?” 荣平笑着摇摇头指着自己脑子:“都在这里头装着呢。即便记不得也不要紧,你忘了我都有备份。” 小助手这才恍然大悟。是了,荣平走到哪里,就会把经方送给当地人品贵重之人,即便丢了,也可抄录。他只当荣平心底明光,不藏私,没料到,眼光如此长远。一样手艺要传承下去,藏着掖着不行,不然一不小心就断代了,多方授与才是良策,给人方便也是给自己留后路。 “姑娘仁厚,定会逢凶化吉” 匪首看她行事从容,丝毫不惧,有点意外,命人来拿大绳捆绑,荣平立即道:“大爷,不能捆,我怕疼,你晚上你在屋里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这话是不是有点暧昧?匪首诧异的看着荣平,荣平却坦坦荡荡的直视他,目光就落在他的脸上,既不回避也不软弱。还很真诚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话说这丫头是长得真好看,虽说没什么首饰装扮,身上只是麻布衣衫,但肌肤莹润,双眸奕奕,乌发红唇,一段天然美色,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勾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最终,匪首一挥手给荣平松绑。 当天晚上,匪首在屋里哗啦哗啦洗澡,荣平就规规矩矩在门外等着,她沉静且镇定,像暗夜盛开的幽兰,引得土匪们时不时探头围观。平常绑票的,哪个不是鬼哭狼嚎,惊慌失措,这小娘子有点意思。 门开了,匪首披着大衫站着,荣平迎他走去,二人并入,把门关上,暗夜寂寂,红烛摇摇,荣平拱拳行了一礼,对匪首道:“您把外衣脱了吧。” 匪首挑眉,“你还真是不害臊。”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脱下单衣,然后就听荣平满不在乎道:“治病救人,有什么好害臊的。” “啊?” “你转过去。” 匪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眸子盯死了荣平,仿佛下一瞬就会拿刀砍过来。荣平轻轻吸了口气。“您背上应该有个疮。您偶尔会觉得背心那个位置发硬发麻是不是?” 匪首的脸色变得铁青,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荣平却丝毫不受影响,诚恳的道:“您现在可能不在乎,但实际上看您面色,湿热火毒积累已久,如今内脏积热,气血凝滞,不出三日,必然发作,到时候就会疼痛难当!” “你大晚上过来就给我说这个?” “白天人多,说了影响你形象。” 匪首面黑似铁,他刚才洗澡就碰到了,火辣辣疼,但不碰,不也没事?过两天,自然就消了。他从来不生病,身体好的很。他冷笑一声看着荣平,“小娘子,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就地把你办了?” 荣平摇头:“你不会”,她挽起胳膊露出一段手臂,那玉白的肌肤上一个一个红肿的疙瘩吓了匪首一跳:“你这是怎么回事?” 荣平叹息,眼波一横,流出些泪,当真楚楚可怜:“小女子时运不济,在给一个病人看病的时候被传染了,一开始只有手指头上有,现在整个胳膊上都是了,等到它沿着手臂蔓延上心口,我就没救了。” 她的脸上露出将死之人的悲哀之色:“这病传染性极强,你要碰了我,你也保不住命” 匪首脸色微变:“你在吓唬我?” 荣平叹息:“大爷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若不是心知必死,我又怎么会面对诸位好汉,如此镇定?” 匪首懊恼不已,又担心背后的疮,又看着荣平无可奈何,最后一伸手:“滚!” 荣平立即走人。匪首却开始坐卧难安,一会儿是自己背上看不见的脓疮,一会儿是荣平那条长满疙瘩的胳膊。等到了第三天,这个疮疽疼得他站也不能,睡也不行了。 自己看不见的伤口才更吓人,他总是忍不住想自己背后那个疽到底怎么样,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自己小命危矣。尤其他这疮在后背位置还对着心……这后背或者脑后长疔疽,长脓疮,是真会死人的。像那个话本里楚霸王的亚父范增,那不就是生这个死的。 他越想不越不安,在第三天半夜噩梦中醒来时候,嘭的一下,推开了荣平的门。 “你既然能看得出来,那你肯定治的好我,是不是?” 荣平点头,她从自己的小药箱里,拿出几条艾草柱子,点燃了,凑到他背上。 匪首吓了一跳,“你要烫我?” “我做艾灸。温经散寒,活血通痹。” 匪首警惕的看着荣平长满红疹子的手臂:“你小心点,你那指头别碰住我。” 荣平连声称是,她连着烧了好几十柱艾灸才罢手,匪首一开始觉得又烫又疼,过了一会儿,竟然舒服起来,那疮面也没有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