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页
安王颇觉意外的看着荣平,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他对这张明媚娇艳的脸蛋颇有些印象,但她每次见到自己,便会脸红局促,或者垂头不语,从来没有完整的说过一句话。 他原本认定了此女子上不得高台盘,现在看来却是误会了。荣平俨然是当家主母的风范,他既然有心争夺大位,那言行举止,为人处事再怎么谨慎仔细都不为过,这么久了,他头次觉得自己这个正妃还是有点用的。 而柳氏虽然身姿妙绝,机巧多思,但办事礼节和风度都差了些——不过美妾毕竟是美妾,要求太高也是难为了她。 “以后不懂的,就跟王妃多学学”安王看着柳凝寒微微皱起眉:“王妃所说所教,都是为了王府好,你不要争闲气。” 柳凝寒闻言暗暗攥了攥拳头,她费尽心思铺的摊子,最后倒成了荣平自我展示的舞台。 安王心中顾念自己早先对荣平存了偏颇之见,便忽视于她,落在有心人眼里,也是宠妾灭妻子,着实不该,于是便决定补偿荣平,宴会结束后当即决定到正院明锦阁小坐。 柳凝寒看着二人一同离去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她回到房间里拦镜自照,越看越自我感觉良好。没有了前世那张因经常熬夜加班而乌黑的眼圈,没有了留着早年长痘留下印子,不得不用化妆品遮盖的脸,没有了因为近视而目光呆滞,眼白浑浊的眼,她一直都特别兴奋,对这段际遇也特别满意,觉得自己美到天边儿了。然而今日看了荣平方才发现这世上的天然美女也一点毫不逊色。 但是没关系,只要有灵泉在,她就可以越来越美……而且,即便在美貌程度相当的情况下,有趣的灵魂更有魅力,在这个娱乐项目如此稀少的古代世界,还会有谁的灵魂比她更有趣吗? 不存在的。 王爷在荣平屋里一呆就是一个晚上,这一晚上柳凝寒数了一晚上的羊。次日一早,王爷去上朝,宫嬷嬷兴奋的推开屋门走进来,却在看到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时,笑声戛然而止。 “所以,王妃您和王爷写了一晚上的字?” “还背了书。” 荣平仰头打了个哈欠:“我去补觉。” 安王自幼没有母妃护佑,也不受皇帝喜爱,基本文书功夫落下许多,荣平昨晚连夜给他来了个补习。她着实不愿亲近安王,希望安王知难而退,但安王却不惮荣平这个“严师”,连着在明锦阁呆了三天。 这一呆,呆的人心都躁动起来,柳凝寒终于还是没能沉住气,一边骂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边积极准备。不就是喜欢学习吗?那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才女。 这天安王下朝回来,便看到柳凝寒呆在一株花树下,娇美光洁的眉眼间带着一股诗意的忧郁。她漫声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我是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声音低沉,仿佛还带着轻微的呜咽。 她梳着高高的飞仙髻,穿着一身雪白色绫罗裙,腰上碧绿丝绦佩玉珏。晚风吹过,有花瓣儿打着转飘零落下愈发衬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安王怦然心动,柳姬以前一直都不显山露水,但却不知何日起,变得这样的清丽脱俗,叫人移不开眼。而方才的诗句那时又是那样的缠绵悱恻,情意婉转。好诗,好诗啊!只是本王又何尝对你变心呢? 安王作风强势,可以容忍女人撒娇使小性,却不许女人对他的行为有质疑,所以明明眼前这一幕很让他动心,但他却还是目不斜视,越了过去,直奔明锦阁。柳凝寒站在那里傻了眼,不应该啊,这可是风靡现代社会朋友圈的诗句,它的魅力谁能不拜倒?安王是没听懂吗?还是说他竟然是个没文化的? 柳凝寒大失所望。 没文化的安王进入荣平的房间,便微微瞪大了眼。 荣平的房间里铺设着猩红色墨云图案的地毯,一条大大长长的酸枝木圆角桌案上,摆着几个官窑的大插瓶,黄澄泥大砚台,还有一个鬼脸青花莲鱼缸,屋脚放着一个云海盘龙十二生肖博山炉里面散发出清幽的香味儿。 他素来不喜欢奢华所以后院所有女子的陈设都显得非常的朴素,但荣平这里却不然,她也没有奢靡富丽,但简约中却透出了贵气,到底是正统人家的教养,否则怎么有这么高的审美能力?好弄小巧的柳姬终究还是落了下流。 “你这熏香似乎跟柳姬那里的不太一样?” “我放了些些橘皮,烘干后,酸味儿消失不见,反而能荡涤浊气。” 安王微微点头,走近前来却发现她正在画画,抬笔挥手间,行云流水,气韵流动。那画上画着的,正是当日宴会的场景,安王居中,柳侧妃站在左下首,却单单不见荣平。 安王皱了皱眉:“你自己呢?” 荣平笑了:“我自己看不见我自己,所以这里头自然是没有我的呀。” 她婚前过于在意安王,故而处处留心,事事在意,现在看开了,顿觉生活轻松不少,面对安王也从容自在,自有一番落落风度。 安王看她这副模样,反而心里有些不悦:“画行乐图却没有王妃,那如何说的过去,另外去找个画师,再为她画一画,加进去。” 消息传到碧梧院,柳凝寒一时愣神。 “……王爷竟然专门请了画师给荣平画像?”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么国色天香清秀绝伦的,他也没有专门找画师为我画像呀,这荣平回来,就有了这等待遇?还说什么画行乐做纪念,明显是她自己想把出风头的那天画下来,好挂在那里时刻提醒这王爷自己多么的聪明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