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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战败以后,朝廷决定和亲稳住外邦,但皇室现在却没有公主,于是决定从宗室和显贵重挑出几个待选。一时间京城未嫁女儿各个自危,安国公府更是首当其冲。满京城的王孙显贵哪里舍得把女儿嫁过去?于是众口一词推出安国公府。既然是你安国公吃了败仗,才不得不和亲的,那就由你安国公府出女儿吧。 安国公还真有女儿可以选,但陆荣画却是最合适的一个,因为她早年的抱错经历,在议亲的时候,会被男方挑理儿,说她气度仪态等方面不足,门第低些的,她又看不上。大家说老太太为她婚姻cao心,她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是她把老太太气病的,所以就该让她去和亲,况且家里前两个女儿都出嫁了,轮也轮到她了。 陆荣画不甘啊。她的命怎么就这么烂?明明是公府的小姐,该被金尊玉贵的教养着,结果却在乡下吃了十几年苦,好不容易过回好日子还让她和亲!凭什么?要不是当年荣平多话,她早嫁给姬绍平了,还用现在这么折腾? 养女也是女儿,和亲就该让荣平去! 荣平眸光一凛,再次打量陆荣画,这个当年忸怩怕羞的小女孩还真是长进了,会算计了。她把进京后听到的事情简单一串,便反应过来。朝廷打了败仗去和亲,和亲的姑娘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可想而知,况且路途艰难,离家万里,生活习俗又大不一样,以前嫁过去的女孩子都不过三年五载便去世了,陆荣画不想去,于是就又想起了她。 “和亲应该是你的事情吧” 荣平看着她,微微蹙眉:“一个人活在世上,顶着某个身份,扮演了某个角色,那就意味着不仅会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宜和实惠,还要背负这个身份的责任和义务。我是农女,我就该种地,养猪,吃粗茶淡饭。你是公府千金,现在公府需要你,你就该挺身而出,去和亲。” 陆荣画希望从荣平身上看到惊慌和忙乱,但她失望了,荣平还是那样的淡然,镇定,这份临事不乱的气度瞬间把她这个金贵的真千金比下去了,要知道陆荣画听说自己要和亲当晚,可是哭的死去活来,就差闹着上吊。 她恨荣平这份平静。 陆荣画站起身来,怒道:“你不必在我这里大放厥词,你个假千金享受不该享受的荣华富贵,让我受了十几年的罪,你先天就欠着我的!王氏养我十几年,她的养恩我报了,好报给了整个村庄。国公府也养育了你十几年,现在轮到你报恩了。”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现在好日子过的不错,便想从此安逸下去了。你觉得自己今天的幸福都是凭自己本事赚的,对不对?我告诉你,还真不是!” “若不是当年安国公府的教养,你能有这通身的气派,一上来就让外邦使者满意?现在你弟弟在读书,那是你开的蒙,可你识文断字不是在安国公府学的?你家的土地越来越多,六畜越来越兴旺,这是安国公府给你的见识,你在村子理获得的一片美名,也有安国公府的功劳,因为若不是父母教育的你贤良淑德,你会成为今日这样有口皆碑的好姑娘?” 荣平终于忍不住皱了眉。这就是她最厌烦,也最无奈的部分,她但凡做出点什么,总有人提醒她这是在安国公府获得的资本。 “一样的资源,一样的本钱,当年一样受教育,一样吃喝穿戴,那你安国公府有哪个女孩儿能写一手馆阁体的好字吗?同样跟老太太礼佛,有谁能背一部完整的《金刚经》?一样吃着红米饭,你们谁关心过粮食产地和产量?我荣平,就是荣平,在国公府,我一枝独秀,出了国公府,我照样独一无二。你,陆荣画,什么时候都不行。” 陆荣画恼羞成怒,劈手要打荣平,却被荣平松松制住:“忘了告诉你,我种了几年地,现在也有两膀子力气,一巴掌能把你扇出血来。况且,作为一个千金小姐,能亲自教训人吗?不能,要有掌事嬷嬷动手。贵族从来不跟下层人直接交流,以此来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和优越感。你都回府四五年了,现在还要我教你怎么当一个小姐吗?” 荣平松开了手,陆荣画红涨着脸瞪着她:“多年不见,你这沦落到了乡下,牙尖嘴利的功夫却一点都没弱。” “承让。” 荣平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桌案,上面放着几部简易的入门书,还有字帖,以及实在算不上优秀的书法,轻轻勾了勾嘴角:“多年不见,你这高居到了公府,学问见识却也一点都没强。” 陆荣画恼羞成怒:“要不是王氏不懂管教,只会娇宠护短,我怎么会这样没耐心,没毅力,怕累怕烦?我一生最重要的时间都在乡下蹉跎了,我的纯美良质都被王氏给破坏了,这才让我进府后,学习艰难,成效甚微。” “你刚才还说在乡下受了十几年罪,现在又变成王氏宠溺十几年,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自我之极,好大狗脸。” “你说吧,你随便说,你也就能逞逞口舌之快了,你刚才在院子里走过,外邦使者已经非常满意,确定要你了。你若是不依,肯定开罪外邦,不想去皇帝也会逼着你去的。呵,你就认了吧。” 陆荣画扬长而去。这几年在公府,她也算历练出来了,论心术,论狠辣,她一个都不缺,她该有的幸福,一点都不会放弃。关键是她跪上佛山为父祈福的行为感动了安国公,他在家里地位极高,说一不二,只要这个父亲还护着自己,那她以后简直可以横着走了。陆荣画一点都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