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页
云非摇头,问道:“旋姬是谁?” “是绯墨的姬妾, ”沈忘川瞟了她一眼, 眸色幽深,“日夜贪欢的那种。” 她回忆了一下, 倒是有些意外:“他从前沉默少言,洁身自好, 倒看不出是贪图美色的人。这个旋姬,有何特别吗?” 他冷笑, 人家不是贪图美色, 分明图的是你, 又怎会让你看出来?他不动声色,答道:“没有, 只是问问。” 沈忘川还要在天亮前潜回枯叶谷去,不敢耽搁, 云非在他走前问他:“探阵的事怎么办?你不许我去, 我总得想出个破解此阵的法子。他日你若与绯墨一战, 只怕番金阵是你命中一劫。” 他负手道:“我眼下已经做了护法, 自会留心打探阵中玄机。无论如何,不许你去!” 她怔了怔, 轻笑起来:“你如今对我说话,越发分不出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这话本是在责备他不分长幼,没大没小,沈忘川却并不反驳。他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言语中带了丝霸气:“待我杀了绯墨,主宰这天下,你便随我去枯叶谷。我和jiejie,再不必分开。” 他这话,不是在和她商量。他没打算听她的意见,也没等着她再来纠正他的称呼,他已经化作夜幕中的一道风,瞬间出了沉香坞。 这徒弟,已然不在她的掌控之中,沉香坞设下的迷阵和禁制,拦得住外人,对他已经形同虚设。他叫她jiejie,那语气和眼神,分明已是对六合洲志在必得,分明是在对自己的女人说话。 云非冷笑了一声,系统把她和世界男主的命运捆绑在一起,其实是想给她换个男人吧? 然而,她虽然不是个衷情的人,却也并不是个滥情的人。 在她眼里,沈忘川是她的弟子,仅此而已。哪怕他主宰了世界,也不可能因此就能主宰她的心。 她想起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心中隐隐地不安。他近来似乎太急功近利了,而在她的印象里,绯墨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他不仅身手超凡,心思更是深不可测,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沈忘川这一去,半年内果然悄悄地送回一套图纸,其中所绘,正是被绯墨篡改后的番金阵。 原主娄倾城精于幻术和阵法,其实当年,屠百川布阵时所用的阵法图,便是他与娄倾城一道绘出的。番金阵被绯墨改动以后,虽然基础没变,但真正了解此阵的人,便只有绯墨自己。 云非不禁纳闷,沈忘川即便是做了护法,以绯墨的性子也不可能什么都告诉他。他能够从什么地方打听得到这样绝密的事情? 她拿着图纸仔细地看了几遍,她起初怀疑其中有诈。然而,一张张图纸绘出的阵法既遵循了当年屠百川初设此阵的基础,其改进之处又循序渐进,何乎逻辑,环环相扣,十分缜密。 而且,云非探过阵,她没有深入,但至少初入阵时的布局,与这图中分毫不差。 这图纸中所绘的番金阵,不像是假的。若要造假,她放眼整个六合洲,应该还没有一个人能把假的阵型图设计得如此完美,连她都寻不出任何破绽。 于是,云非暂且不管这图是怎么来的,她开始潜心研究破阵之法。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沈忘川在枯叶谷中渐渐得了绯墨的器重,权力越来越大,他在弟子之中也威望日盛。 他日日筹谋酝酿,枯叶谷中一朝惊变!护法率众叛乱,尊主被重创后逃离,绯墨手下一干亲信被杀戮殆尽。 云非乍一听闻这个消息,感觉像在做梦似的,怎么就觉得那么不真实。她一边慢条斯理地画着画,一边默默地问自己,从前究竟是低估了沈忘川,还是高估了绯墨? 她脑子里还没理出个头绪,阿锦在门口嚷着:“忘川回来了!” 她迎出门去,一眼看见身穿黑袍的沈忘川,他后面还跟着个衣衫褴褛,脏得连面目都看不清的人。 沈忘川也是去了枯叶谷才知道,师父jiejie常年穿着的那件黑袍,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穿,它代表的是魔族的身份。 那黑袍子是用一种特殊的翎羽织成,看似纯黑,其实隐隐泛着七色华彩。从前这世上有资格穿这黑袍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绯墨,一个是娄倾城。沈忘川想想就觉得别扭,一心盼着等他杀了绯墨,取而代之,能与师父jiejie比肩之人,就只有他了。 他此刻穿着黑袍站在面前,风姿气度大不一样,他不再是人人可欺的孩子,而是手掌生杀的魔王。 他故意上前一步,站在云非的身边,两件高贵神秘的黑袍比在一起,像是天生一对。 沈忘川盼着她能说点什么,可她开口问的却是:“绯墨果真重伤而逃?” 他“嗯”了一声,很失望。她的目光已经淡淡地转向了别处,似是对他穿什么,根本没留心。 “总觉得,他败得太容易了,让人难以置信……”她喃喃自语着。 “信与不信,他都已经成了我的手下败将。jiejie总说他厉害,何曾看得见我为这一天,费了多少心思?jiejie为何不夸我厉害?” 云非蹙了眉,知道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得承认,沈忘川确实已经很厉害了,今日的他若论单打独斗,他已经有底气不把她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可绯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你有所不知,”她懒得和他吵,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道,“我那次探阵,发现一件事情。番金阵除了部分杀招被篡改,就连作用也变了。阵心脉络错综复杂,但是其中有一条最强的走向,是与绯墨本身的功法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