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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这个男人其实并没有留给俞雅鲜明到与众不同的记忆。很多年里他留给她的印象,就是外公的病人的高富帅孙子,没有什么念念不忘的过往,也毫无复杂深刻的交流。但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所能见到的来自于外界的寥寥数人之一,且相对于别人已经算是频繁rdquo;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所以他在她脑海中的色彩并未黯淡到只是背景。 然而,现在的俞雅觉得他很有趣。真的很有趣。大概是在于叫她知道了这个人对她保留的长久的情感吧,所以纵然是风平浪静的过往,也稍微有了点值得探究的意义。 更何况,她看到了他的作品中自己的倒影,看到了那座大山的倒影。在他的眼中,她与山都是瑰丽烂漫的。 多么奇妙mdash;mdash;有人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瑰丽烂漫的色彩! 常人或许很难理解,那样遥远封闭甚至于贫穷苦寒的大山,会叫来自文明世界享受过科技所带来便利的人产生什么好感,然而在心怀着某种隐秘情感的人眼中,或许是一丛杂草一棵枯树也有着与众不同的魅力吧。 董女士犹豫地张了张嘴巴,但就跟之前那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mdash;mdash;我过了那么多年才知道,哥,其实你真的挺疯的。rdquo;方行知无可奈何道。 他哥已经兴致勃勃在工作室里待了好几天,翻来覆去挑拣着自己压在案头多年的设计。很多人知道方行端是个极其出色的珠宝设计师,但少人清楚他在服装设计、形象设计甚至是景观设计领域都有自己的见解。当然也未有方行知明白,他哥在这些领域所有的灵感来源都来自于一个女人。 方行端仍埋头在工作台前,无视他的存在。凌乱的书页纸张,散落的各色笔墨,不停地翻找思忖,偶尔停下来快速写写画画hellip;hellip;忙得团团转。 方行知倚在书架上,注意到他手上那些纸张里密密麻麻全是各式各样的时装mdash;mdash;从上衣下装到裙子长袜,从帽子鞋子到腰带佩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哥,你懂我想到了什么吗?rdquo; 有个哲学家叫狄德罗,有一天,朋友送他一件质地精良、做工考究、图案高雅的酒红色睡袍,他非常喜欢。可他穿着华贵的睡袍在家里寻找感觉,却觉得家具风格不对,于是他换了家具,过了几天发现地毯的针脚也粗得吓人,于是换了地毯,书房的档次跟上了睡袍,但他开始看自己的房子不顺眼hellip;hellip;嗯对,我说的就是配套效应。rdquo; 方行知砸吧砸吧嘴,不管对方在不在听,都一个劲儿地喋喋不休:你看看你,俞小姐如果戴上你亲手制作的首饰,你觉得她的衣服不对,如果她穿上你做设计的衣服,我估计你会觉得她待的房间不对,你连房子都一并设计建造装修了,我相信你会认为花园配不上她mdash;mdash;强迫症的世界本来就很糟糕了,一个不知满足的强迫症hellip;hellip;rdquo; 他猛然闪身躲过朝自己砸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到看清那是只笔时,嘻嘻笑着又倚了回去:我说真的,哥,你这真的在追求俞小姐吗?我怎么觉得你就差把她供在神坛上了?rdquo; 你不懂。rdquo;方行端平静道。又顺手拿了只新的铅笔继续涂抹。 但恋爱不是你这么谈的啊!rdquo;方行知无奈道,我更想不通mdash;mdash;哥,你对俞小姐甚至还用敬语!rdquo;他的表情很不可思议,敬语啊哥!rdquo; 方行端很想继续无视他,但双手确实停在那半天没动作,他思考了一下,慢慢道:你不懂。rdquo; 这话连说了两遍,让方行知完全无语,摊了摊手,表情无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乐趣,做这些让我感觉很快乐,那我为什么要改变呢?rdquo;只不过这些乐趣所有的载体都是同一个人而已。方行端随手将笔抛到工作台上,直起身走到一边倒了杯水,边喝边说,只能说你不够了解我。毕竟我从小就对手工情有独钟。rdquo; 方行知呵呵两声:我还真不知道!事实上在你大学硬要去玩雕塑之前,我并不知道我哥还有这点兴趣爱好!rdquo;他摸摸下巴,看了眼他工作台上铺得乱七八糟的服装各部件手稿,甚至还包括给女孩子设计衣服。rdquo; 方行端看了弟弟一眼,似笑非笑:所以你也不知道,我从小就挺觊觎小姑姑那些娃娃的。rdquo;他语气中甚至还有几分没玩到娃娃的遗憾。 方行知猛地瞪大眼睛,忍不住爆了粗口:靠!rdquo; 他们小姑姑是方老爷子的老来女,年纪比方行端还要小两岁。方老爷子生了仨儿子,后来竟然有了个女儿,将之视为掌上明珠极尽疼宠。方老爷子这种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是什么呢?他觉得女孩子就该玩娃娃,所以从芭比到人偶,从公仔到人形,看到什么给买什么,小姑姑甚至有个专门的娃娃屋,巨大mdash;mdash;然而小姑姑本人对娃娃并不感冒mdash;mdash;反倒是方行端,打小拍着篮球打着游戏,帮弟弟打过架,跟校霸对过仗,瞧着酷酷帅帅要多爷们有多爷们,实际上心底暗搓搓对那些女孩子的玩具觊觎好久hellip;hellip; 哥!等等别说了!rdquo;方行知差点流汗,再说下去你在我心里就没形象了!还是让我保持几分对你的尊敬吧!!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