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肖月珍给她夹了一块兔子腿,对陈芸说:“明天咱们俩去镇上看看有没有缝纫机,我票换好了。” 陈芸舔了舔唇,小口吸气道:“好啊。” 刚好她也得去买点东西当作给弟媳妇的见面礼。 本来她这趟是不打算带上孩子的,偏偏铁蛋一定要去凑热闹。 陈芸问:“你能自己走去镇上吗?” 铁蛋连连点头,怕陈芸不信,又加一句:“哥哥背我。” 铁柱吃着兔子,对此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反驳。 陈芸见到,敲了下他的脑袋失笑道:“你哥哥欠你的。” 铁蛋嘿嘿直笑。 于是第二天出发的人就变成了五个。 他们在太阳上山之前出门,到镇上的时候还算凉快。 镇上自然比不上城市繁华,几个小孩见多了市里国营商店的模样,对这个狭小又昏暗的两层商店就有些看不上。 这里商店的东西种类不多,许多东西都没有。 肖月珍拉着陈芸走到一处柜台前,问营业员:“妹子,今天缝纫机到了吗?” “没。”营业员头也不抬地说:“要过两天才到。” “还要过两天啊。” 肖月珍对此有些失望,她都准备今天把缝纫机搬回去了,过两天要忙着办结婚席面,真不一定有空来。 陈芸问:“要不去县里看看?” “这都不早了。” “缝纫机又不是卖菜,一大早就卖完了。” “哎呀县里那么远。” “反正从镇上坐车就可以。”陈芸说:“总比你一趟趟往镇山跑方便。” 这么说也是的,镇上国营商店的规模到底太小了,就算到了缝纫机也不一定能买到。 马上三妮都要进门了,要是说好的东西没兑现,她这脸上也不好看。 肖月珍想着,便同意了:“那就去镇上看看。” 祖孙五人坐公交车一路颠簸到县城,一下车,二妞就看到了照相馆。 她对于老家的记忆已经很淡了,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照相馆。 他们第一张像就是在这照的呢。 二妞看着照相馆一直舍不得回头。 陈芸注意到了,小声问:“想照相吗?” 姑娘转头看过来,抿唇笑了笑,明显是有点想的。 “那咱们出来去拍照?” 陈芸声音大了点,跟肖月珍说:“妈咱们一起照吧。” “前年不是才照过。”肖月珍觉得照相不需要太多,一两张就行,她上次去女儿家还照了单人相,以后死了当遗像都行。 “前年是前年,今年是今年啊。”陈芸觉得从相片中看时间流逝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转而又想到陈友金似乎从没拍过照,便说:“改天让爸也来拍一次。” 这个肖月珍倒是不反对:“你带你爸来拍就行了,我不用。” 她有些不好意思:“都一大把年纪了,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她径直去往国营商店,这个商店比镇上的大不少,足足有三层。 肖月珍来的次数少,找了一会才找到卖缝纫机的地方,都不用问,就能看到柜台后面摆着好几台缝纫机。 缝纫机总共就那两个牌子,价格都是固定的。 肖月珍早就打听清楚了,过去直接付了钱和票,直接拿东西就行。 “走吧,你帮我抬一下。” “再等一会。”陈芸说:“我去看看有没有红布。” 这时候买红布要干嘛都不用猜,肖月珍花一百多买缝纫机不觉得多心疼,却舍不得女儿话几块钱买布。 “卫军给她做了几身衣裳,不用你再买了。” “卫军是卫军的,我是我的。”陈芸说:“让铁柱帮你搬一下吧,我很快就出来。” “铁柱哪能搬得动,他才多点……” 肖月珍话没说完,就见铁柱把缝纫机往肩膀上一扛,出去了。 “唉——”肖月珍没拦下,赶忙追了出去。 外婆和哥哥都出去了,二妞左右看了看,牵着弟弟的手跟在陈芸后面。 陈芸去了卖布的柜台,问有没有红布。 “有啊。”售货员拿出来一块:“八毛一尺。” 布是好布,棉的,摸起来很舒服。 陈芸不太满意这个颜色,说是红色,其实有些偏暗。 她问:“有没有别的红色?” “没了,就这个。”售货员说:“红的就这一块。” “那其他颜色呢?” 二妞看mama一时半会买不好的样子,就牵着铁蛋四处看起来。 楼下刚到了一批蛋糕,香味顺着飘过来。 铁蛋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吃。 “jiejie。” 二妞低头,和弟弟对视了一眼。 她也闻到了蛋糕的香味,有点心动。 恰好口袋里还有几毛钱零花钱,应该可以买几块了。 她想着,和陈芸说了一声,牵着弟弟下了楼。 楼下买蛋糕的地方,售货员正在用夹子码蛋糕。 二妞带着弟弟走过去,盯着蛋糕问:“jiejie,这个怎么卖的?” 售货员说了个价格。 “我要五毛钱的。” 五毛钱四块蛋糕,他们有五个人,感觉不太好分。 要是多一块就好了。 但二妞总共就五毛钱,买不了多的,她问弟弟:“你有钱吗?” 铁蛋摇头。 二妞皱了皱鼻子,吸了口蛋糕的香气,对铁蛋说:“那我们一个人分一半吧。” 她把其中一块蛋糕分成两半,大的一半给了弟弟,小一点的是自己的。 二妞咽了咽口水,捏了一小块塞进嘴巴里。 刚品尝到蛋糕的没问,就听有人说:“二妞?” 二妞转过头,看到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中年男女的个子不太高,那个男孩也遗传了这一点,看起来矮矮胖胖的,像个土豆一样。 男孩子对着二妞手里的蛋糕流口水,手伸过来就要拿。 二妞把手背到身后。 刚刚出声的男人看到这一幕,面上有些不悦:“你是二妞吧?我是二舅啊,你不记得了?” 二妞仍然警惕地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便有些生气:“你们这几年去哪了,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他有些恼火:“那个姓陈的女的怎么教的,现在看到舅舅都不认识了?” 这话说完,刚刚还在吃东西的铁蛋突然打了他一下,狠狠地说:“不许说我mama!” 于是他就更生气了,两颊鼓起,像个癞蛤.蟆:“什么妈,她才不是你们亲妈,你们亲妈早死了!” 铁蛋猛地瞪大眼,二妞气的小脸发白。 周围的人见这边有热闹渐渐围拢过来,陈芸买布下楼,就见两个孩子和人起了争执。 “二妞,铁蛋。”她叫了一声,从人群中挤进去:“怎么了?” 陈芸问二妞,眼睛盯着对面。 刘二舅憋了一肚子火,跟两个孩子说不通,见到陈芸总算有了个出气对象。 “姓陈的,你怎么教我外甥的,现在连舅舅都不认了!” “就是!”一边的二舅妈接嘴,指着陈芸尖声道:“这还像话吗?” 周围的人听了他们的话,看向陈芸的目光都有些深意。 这后妈把继子女教的不认亲舅舅,也是厉害啊。 陈芸满打满算就见过刘二舅一次,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这会早就忘光了。 “你们是?” 刘家栋自认在郑家算是了不得的亲戚,陈芸这个后来的更是应该敬着他才对,结果她不仅把外甥外甥女教的不认人,自己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