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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魏央经历了爹的抛弃、伴读的死亡,最后孑然一身。为了报答皇上的恩情,他参军,和别的参军的孩子一起训练。 那时候,别的孩子都有娘亲绣好的帕子,上面绣着花朵和蝴蝶,好不精致。他其实很羡慕,每次都悄悄收起自己雪白雪白、上面什么都没有的帕子。结果还是被其他孩子发现了,他们嘲笑他没有娘亲,连帕子都那么丑。 他无法辩驳,因为他确实没娘亲,娘早就死了,只有爹。爹还因为金钱抛弃了他。 魏央可能是面瘫,但是内心不是没有感情的,他也渴望别人的温暖,可是他收到的都是些什么 他怎么没有表情,好奇怪。 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真晦气。 话这么少,懒得理你。 于是渐渐地,他学会不在意,不在意别人说的话。因为不在意就不会受到伤害,他甚至习惯了内心平静如水的自己,觉得就这样孤独一生也挺好的。 直到遇到毓如长公主,他这些年失去的情感,仿佛一夕之间全回来了。在她的面前,他似乎特别容易发怒,特别容易开心,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魏央低头,深深地看着那个央字。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绣着花样的帕子。他告诉自己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娶你。 突然,门外有些小小的响动,却是一个下人小心翼翼地进来,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将军 魏央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怎么 那下人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咬紧下唇,最后视死如归似的大声喊道:长公主很好,请将军珍惜! 此话一出,门外突然传来很多应和声请将军珍惜!是啊对啊,竟是那些本该睡觉的下人们。他们不知何时出来了,聚在院子里。 魏央眸光一闪,顿了顿,他沉声道:回去睡觉。声音不怒自威。 下人们顿时噤若寒蝉,默不作声地退回屋子里了。 魏央心中好笑,倒是不知道毓如公主什么时候这么招人喜欢了,整个将军府的下人似乎都被她收买了,也是他太惯着这帮下人了,越来越无法无天。 魏央的眸色又平静下来,他抚着那个央字,这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那样活泼好动的毓如公主能静下心来绣这个他觉得不可思议,内心某一处却又变得温暖起来。 而隔壁屋子内,北采也不好受。 她坐在床上,平时都是懒懒散散的坐姿,今天却坐得很直。她一直盯着门前,期待能看到那身白衣出现,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来劝慰道:公主别等了,睡吧。 北采倔强道:我说了会等他的。眼眶却不自觉地变红了。 丫鬟们悄悄叹息,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她。要来早就来了,现在都没来,还在等什么呢 时间就在魏央的思绪和北采的等待中悄然流过,天空不知不觉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已经卯时了。 过了卯时还不去,就是无声的拒绝了。魏央到底还是做不到当着她的面说出拒绝的话,他不想看到她哭,也不想看到她咬紧下唇硬撑着的样子。 眼看着卯时已到,而旁边的院子还无动静,北采似乎终于死了心了。 身边的丫鬟怎么撵也不去睡觉,她也就由着他们了,现下她们都在她周围站着,低眉顺眼,也在陪她等着。 北采终于轻轻出声:回公主府。声音不复平时的清丽宛转,反而有点沙哑,听上去就让人心疼。 她话音一落,丫鬟们连忙去收拾东西,北采也下了床,静静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一桌、每一椅。 一个丫鬟忽然出声问:公、公主,这身白衣还要带走吗丫鬟知道,这是将军的东西。 北采看了一眼,应道:不必,放在那里吧。 收拾完毕后,北采就上了马车,她最后看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还有自己也住了快一个月的小院子,目光似乎有一丝留恋。最后,随着一声驾,她收回了目光,离开了。马车渐行渐远,似乎她从没来过。 很快,就到了辰时。将军府院子里,下人们陆续起床了,但是谁也不敢进将军的屋子,都在院子里小声的洗漱。突然,一个下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我刚刚去看,发现隔壁已经空了! 众下人连忙围拢过去:空了 那个人继续小声道: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公主已经搬回公主府了。 一个丫鬟最先忍不住,低声生气道:将军怎么回事!居然生生把公主气跑了!公主做了那么多,他看不见吗! 另一个下人小声为将军辩解:他们之前一定有什么误会,将军做得也不少,那些杏仁酥什么的都是将军让我买回来给公主吃的 去干自己的活。低低的声音蓦然在门前响起,打断了下人们的讨论,却是魏央出来了。 他的气色不是很好,到底一晚上没睡,看上去有点憔悴。那个最先埋怨将军的丫鬟看将军面色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大家都作鸟兽散,各自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