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姜执轻捏眉骨,“星琢,别闹了。” “……?” 你才闹,你全家都闹。聂星琢气得不得了,偏过头去一句话都不说了。 毕竟她也明白,姜执接她去参加慈善晚会,和道歉没有丝毫关系,只是为了维持在外人或许也包括聂承誉面前夫妻恩爱的假象。 就像她以前也会在姜老爷子面前做足姜夫人的姿态。 所以她一定要绷住,她已经歇斯底里过一次了,不能再平白丢人。 慈善晚会在一片觥筹交错过后迎来拍卖会,姜聂两家的联姻惹人注目,聂星琢忽然搬出去得了不少有心人侧目,这会儿不少目光都隐隐约约落在两人身上。 聂星琢不喜欢被人非议,也一点不想和姜执继续待在一处,唇角挂着礼貌的笑,借补妆之名去了化妆间,姜执打电话给杨庭让会场外守着的化妆师跟上去。 化妆室之间的隔板隔音效果并不强,聂星琢也不在意,坐到梳妆台前,化妆师知道女主人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跟上来。 聂星琢这张脸上用的化妆品都是顶级,哪能那么容易脱妆,化妆师对着一张哪哪都精致的脸,一时竟无从下手。 化妆师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品准备把妆容稍稍勾深一些,聂星琢也没为难她,一双眼看着镜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化妆师刚勾起眉,聂星琢收到了董芊打来的电话,她径直接起,声音软和很多,“mama。” 董芊声音温温柔柔,“mama的宝贝在做什么呀?” 聂星琢:“在参加晚会。” 董芊应了声,接着转了话题,“星琢,mama是想请你帮个忙。” “乐白的公司原来是要和恒荣合作的,忽然被撤掉了。”董芊声音温婉,“你也知道董氏不太看重你乐白表姐,她发展到今天不容易,mama想请你帮忙和姜执说一声,给乐白一次机会。” 大约是已经过了最难受的时候,聂星琢听此只是下意识缩紧手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聂承誉都能收到消息从国外赶回来,董芊对她和姜执目前的状态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从学校回家,一向端庄温柔的董芊神神秘秘地背手拦到她面前,献宝似地把她引到餐厅,餐桌上放着董芊偷偷学了一个月的菜。 为了那道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董芊手上的刀痕两个月才好。 董芊做这道菜的原因,只是因为聂星琢的一篇日记,老师布置作业让写mama的一道菜,聂星琢和一群小姐妹边玩边编,内容大同小异毫无内涵,董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在眼里,做好菜后骄傲地说:“mama的宝贝想要的一定要有。” 如果董芊满心都是董乐白,那她绝不会意难平多年,可偏偏她也是董芊口口声声的宝贝,董芊也曾珍爱她长大,在成长道路上为她出谋划策。 聂星琢声音平静,“mama,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是因为要做给董乐白看吗?” 她没有等董芊的回应,结束通话,化妆师愈发小心,隔壁却忽地有了声响,化妆师下意识被声音吸引过去,下一秒听到女主人的名字响起。 “真的假的啊,聂星琢真要离婚?我是不信,她家都破产了她敢吗她,她老公就算夜夜笙歌我都不信她敢离婚。” “你不要说这么难听,你没发现今天晚会上聂星琢都没有带婚戒吗?我觉得传闻□□不离十,其实聂星琢也挺惨,你估计不知道她老公怎么打她脸的。” “我听说了,她老公不是要和董乐白合作吗。董乐白你听过吧?我爸一催我进公司就拿她举例,以前还被称作女魔头过,她开的公司,我听说,是听说啊,是和聂星琢她老公一块注资的,代表的是年少不懂事的感情。” “我的天,她老公就这么和代表了他和别的女人感情的公司合作?真是一点不给聂星琢留面子。” “那聂星琢知道不得气死。” “所以聂星琢提个离婚有什么奇怪的,富贵花小公主多高高在上啊,这次简直是被她老公摁地上摩擦。” “这也太可怜了吧,嫁人前聂星琢她妈护着董乐白,嫁人后她老公还和董乐白有感情。” “啧,简直人间惨剧。” 声音一道道传进来,怜悯的语气里也带有明显的恶意,聂星琢面无表情,看向化妆师,“你抖什么?” 化妆师在第一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屏气凝神,可隔壁化妆间的人不知收敛越说越过分,聂星琢没什么大反应,她反倒抖如筛糠,不知道是怕迁怒还是怎么。 聂星琢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妆容并无不妥,“不用画了。”化妆师听话地退到一边。 隔壁的讨论还在接二连三继续,聂星琢向后靠。 她在所有人眼里都只是靠着姜执的联姻太太,没了姜执什么都不是,也难怪姜执瞧不上她。 聂星琢养尊处优惯了,过去二十几年都被养得很好,她也愿意做家里娇生惯养的小金丝雀,可做父亲的女儿和做姜执的太太毕竟是不一样的。 她不想再让父亲疲惫不堪之后还得顾念她是不是安然无恙,她总得成长起来。 聂星琢为了不让聂承誉担心和姜执来了慈善晚会,现在目的达到,这儿也不是什么静心养神的好场所,她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化妆师忙跟上去,聂星琢经过隔壁那扇门时里面的人刚好出来,最前面那个猛地刹住车,表情惶恐,“姜太太。” 后面跟着的没反应过来全叠罗汉似地撞前面那人身上。 不管聂星琢和姜执私底下关系如何,毕竟现在还顶着姜执妻子的名头,他们这一行人被当场抓包,面色惨白难看。 聂星琢连眼神都没有偏,直接离开了晚会。 姜执在收到杨庭发来的聂星琢离开的消息时太阳xue隐隐作痛,以夫妻名义又拍了几件展品,拍卖会结束后他拒绝了上前攀谈的人,径直离开。 杨庭在外守着,见姜执出来忙开车门,化妆师站在不远处往过眺望。 姜执注意道:“怎么回事?” “她刚才给太太化了妆,出来后我让司机送她回去,她非要等您出来,我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说。” 姜执工作繁忙,自动替老板规避闲杂人等也是杨庭的职责之一。 姜执垂眼摩挲腕表,“让她过来。” 杨庭忙去,化妆师几乎小碎步跑过来,鼓足勇气道:“姜总,我有事情和您说。” 明明过去这么久,杨庭忽然想起惹姜夫人生气的周嘉惠也曾经这么过来鼓足勇气说了一句话,现在老板和夫人正在冷战期间,要再发生什么误会他作为特助怕是得引咎辞职。 杨庭提了一口气,生怕化妆师说出什么痴心妄想的话,等化妆师说完,杨庭险些眼前一黑,这还不如是非分之想。 他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姜执,姜执在听完化妆师的话后面色无异,吩咐杨庭,“派人送她回去。” 姜执上车,等杨庭坐上副驾驶后冷淡开口,“把太太去补妆那段时间八号化妆间的人名单做出来。” 杨庭忙应“是”,丝毫不敢懈怠,亲自去查这件事。 姜执偏头看向窗外,他的太太在听到那些话时是不是早有预料。 他自以为公事公办,当聂星琢那天的咄咄逼人是在无理取闹,他的小金丝雀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喵小姐的温存在巷子里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x35~ 感谢懒得想名字就叫这个好了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x11~ 第52章 第52次投喂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在2月17日23:11进行了大改,在此之前看过的小可爱们最好再看一遍哦,爱你们】 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x3~ 一向喜欢自然醒的聂星琢这两天起得十分早, 起床之后要么画画要么研究画, 方恬每次来聂家陪聂星琢都会看到小闺蜜画画如梦如痴的样子。 现在这个房子安排的画室不太合聂星琢的心意, 聂星琢直接把画具安置到了卧室,方恬今天同样坐在梳妆台前看小闺蜜作画。 阳光折进来, 斜斜笼上聂星琢半边身子,聂星琢神情专注, 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画,手指间的动作时快时慢,像是在画布上跳舞的小精灵,舞停时画也跃然纸上。 方恬常与聂星琢见面, 可也免不了时时被惊艳,控制不住地抓拍了几张, 感叹她的小闺蜜简直仙女下凡! 聂星琢作完画后左手搭在右胳膊上从上往下松松捏着,方恬见此一秒不停地走过去接手聂星琢的胳膊, “雀雀我来捏!” “噢。”聂星琢没有客气,然后下一秒像想到了什么,忽然严肃地看着方恬, 认真道:“恬恬, 你以后不许叫我雀雀了。” “……?”方恬一脸疑问地试探道:“仙女雀?” 聂星琢抽回胳膊,屈膝并腿坐到地毯上与方恬面对面, 方恬也下意识跟着她动作坐好, 聂星琢表情郑重,“我想了想,我如果现在离婚对我爸爸影响太大了, 我也不想我爸爸时时担心我,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成长起来,不能再做一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小金丝雀。” 方恬被聂星琢的严肃正经惊到,“那你要?” “我已经向安德鲁老师发送了邮件,我要好好钻研油画,我听说卡斯珀成名前的一幅作品拍出了两千五百万的价格,虽然比起同场拍卖的珠宝价格并不算夸张,但据卡斯珀所说这只是他成名前一幅随手的涂鸦作品。”聂星琢稍顿,“他上次邀我见面时说的话虽然让我不太开心,但他的成就还是令我非常佩服的,我如果也能这样,就可以让我爸爸没有后顾之忧了。” 聂星琢还自顾自点点头,“我也要努力起来,所以,恬恬,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名字,然后等爸爸接我回家。” “……”方恬觉得不太对,“你决定以后要自力更生?” 聂星琢点点头。 方恬不太理解,“雀…星琢,你不是说姜执已经取消和董乐白的合作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自力更生,还有离婚,你不是更应该正大光明地花到他倾家荡产吗?” 聂星琢清楚方恬独立自主的性子,现在所说都是从她的角度出发,她握住方恬一只手,认真道:“现在大家眼里我就是一个离了姜执活不下去的金丝雀,恬恬你这么独立,肯定知道这个评价多不好,我做聂家的金丝雀那是有爸爸作为底气,可姜执呢,他根本不在意我,他这次不顾及我的想法,就能有第二次,我不想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 方恬察觉到聂星琢避过为什么还是要离婚这件事不谈,意识到点什么,但没有往下深想,主要聂星琢在她眼里就是仙女下凡,天生该被人宠爱,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小闺蜜率先动心的事。 她想法一偏就发散到了另一件相关的事,“我觉得不太对劲,姜执如果不在意你为什么不同意和你离婚,而且董乐白他也说撤就撤,星琢,你没有想过吗?” 聂星琢脸上还是决心出发向远方的坚定表情,视线却不太自在地移开,“想过呀。” “但这个问题不重要。”可能姜执只是嫌麻烦,她绝对不能一厢情愿多加猜测,“重要的是,我也要有独立的自我,嗯!就是这样,我等到安德鲁老师的消息就要出发了。” 聂星琢边说边给方恬转了钱过去,“我爸爸肯定知道什么,回来那天就给我转了一大笔钱。” 她还了方恬的救济,认真道:“我一定不要再让爸爸担心了。” 也不要再让圈子里的人觉得她只是姜执的附属品。 方恬无条件支持小闺蜜,“星琢加油,我永远在你身后!” * 小桥倒映在清潭,周围枝叶婆娑,石板沾了水意,从长廊上穿过,尽头包间雅致,一扇屏风隔开两道空间,外间摆了粉彩瓷,低调暗奢,是商场往来间谈生意的好场所。 但对于长辈邀晚辈,还是聂承誉和姜执这样的姻亲关系,寻常聊天来这儿便显得生硬许多。 侍应生鱼贯而出,摆好菜式后又安静隐去。 聂承誉面上温和,率先开口,“这段时间多亏你帮我向lintter搭线,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准真吃不消。” 姜执在两家达成合作建立姻亲关系后,对聂承誉一向是搬出同对自家长辈一般无二的态度,闻此应道:“应该的。” “没什么应不应该,聂氏破产后,恒荣的确是帮我许多。”聂承誉先谈工作,无形之中便客套起来,“星琢那孩子娇气,也麻烦你照顾她这么久。” 姜执抬眸,“誉叔,星琢是我妻子,我理应照顾她。” 聂承誉笑了笑,“你不说我也知道,照顾星琢的确是费些力气,我做父亲的偶尔都头疼。” “当初我放心不下星琢,就想了联姻这回事,我们这一辈联姻的太多,彼此之间也都相敬如宾,我便先入为主地觉得小辈们也都如此。”聂承誉咳嗽两声,喝口茶压住,“也怪我,没有多顾及小辈感情,既然你们也颇多矛盾,不如我把星琢接回家。” 姜执来时已经有过预想,闻言很冷静,“誉叔,这并不是一个好决定,您也清楚,lintter在美国方面还需要恒荣从中牵线,而且聂承荣虎视眈眈,从未放弃过调查您的行踪,您如果既要重建聂氏又要看顾星琢难免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