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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ip;hellip;嗯。rdquo;薛颐淡淡开口。 薛颐为人, 比他的弟弟更为冷酷, 更为狠决。他所坚信的东西, 即使是粉身碎骨,也要去争取的。 他没有回头,却有些迟疑道:殿下, 三弟待你真心,从前从未如此过,所以,无论hellip;hellip;出了何事, 求殿下保全三弟与母亲的性命。rdquo; 若是我不肯呢。rdquo;太平的眉眼分明很柔和,说出的话却比极为冰冷。兄长,你是薛家的嫡长子, 又是薛绍的哥哥,做过的事情,应当自己负责。rdquo; 薛颐随即止住脚步,在他眼中, 太平只是一个养在深宫,被女皇娇宠到不知世事的柔美少女。而现在有这么一瞬,他竟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和武皇很类似的东西。 其实hellip;hellip;若非是她的身份,他应当真心为弟弟高兴的。可是,现在他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公主说的话,臣明白了。rdquo;薛颐欠首一礼,所以,请让臣出去吧。rdquo; 太平看到薛氏的府兵皆在薛颐手中,府兵出府,本是违抗御令之事,可是,薛颐竟连这也顾不得了。 薛绍得女皇宣召,入宫议事。他回来时,太平已在府邸前等着他。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狐裘披风,披风随风微微扬起。 他还未走近,太平便抱住了他,像是旁若无人一般。 薛绍显然微微一怔,俯下头看怀中的少女。微风从廊檐下掠过,将她的发全都拂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竟专程在这儿等我。rdquo; 他拢着她的发丝,声音温和,什么异样都未察觉。 太平仰头,不高兴的道,薛绍,你怎么现在才回来。rdquo; 薛绍微微笑了笑,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从前的部下,听他说了些事情。rdquo; 说着,他便去拢她身上的衣袍,轻声道:近日似乎军中越来越乱,武皇不太高兴。rdquo; 太平埋在他温热的颈窝,沉默了一会儿,我要入宫去了,我近日想见见母亲。rdquo; 薛绍点了点头,让下人将出行的马车备好。这样也好,陛下大抵也念着你的。rdquo; 太平看了看他,随即向马车上去。 薛绍入了府上,向城阳公主请安,却发现今日的府邸异常的安静。联想到之前的风声,他忽然有些难安。 他召人来,声音冷淡下去,大公子人呢。rdquo; 那人仓皇跪下,磕了几下头,一口气说完:回公子,大公子今日一早,便带着薛家的府兵前去长安城外hellip;hellip;说是历练,只是琅琊王好像也来了长安。rdquo; 薛绍眸色微动,hellip;hellip;琅琊王军?rdquo; 来人叩首,正是。rdquo; 琅琊王只是一个小王,无武皇的御旨根本不能入长安,他却擅自从山西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且,如今又怎会自己的哥哥扯上关系。 难道,果真如他所料,哥哥近几日筹谋之事,皆是为了反对武皇。 然而这话亦被府上的城阳公主听闻,她颤声道:你,你再说一次。rdquo; 薛绍握住了母亲的手,淡声道:母亲,不要心急,孩儿会想办法的。rdquo; 下一刻,城阳公主却几近昏厥,她已明白了,自己的长子,大抵是容不下武皇了。 她最担心的事终究发生,难怪武皇登基后便制衡薛家,薛颐一身反骨,又手握着府兵的兵权,武皇早已看出了。 薛绍似想起了什么,他环视一周,想起太平离开了府上,回了大明宫。 如今的宫里头怕是不太平。 他疾步出府来,太平的马车已消失在了长街尽头。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点。 他指尖变得僵硬,忽然很想守在她的身边。 太平入乾坤宫的时候,武皇正读着奏章,宫殿外传入有混乱的声音,然而她的神色分毫未变。 母亲。rdquo;太平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宫灯灼灼,此刻武皇身着明黄色的皇袍,皇袍上绣着凤凰,殿前群臣俯首。然而苏菀已发现了武皇的眼角有了细碎的皱纹,太平的容貌有几分像她,但却半分未曾继承她的凌厉。 武皇看了看她,太平回来了,你离宫这么些时日了,觉得薛府如何。rdquo; 太平想了会儿,颔首:很好呀。rdquo; 那母亲问你,你是真的喜欢薛绍么。rdquo;武皇倏然从殿外收回视线,问太平道。 她的声音有些冷,与往常同太平说话的情形毫不相同。 若是hellip;hellip;母亲准备惩戒他呢。rdquo; 太平微微一怔,她明白,薛家的动乱,朝野不知,武皇也必定知道风声,说不定还早有准备。 她咬唇,小声说:女儿hellip;hellip;很喜欢她,可我也喜欢母亲。rdquo; 武皇垂下头,叹了口气,话锋一转 :你皇长兄的寝殿就在附近,朕已让人将他遣送岭南了,你也去跟他告别吧,想必你哥哥是想见你的。母亲知道你或许又会劝说母亲,可是hellip;hellip;朕只是给他选择了最好的一条路。rdquo; 苏菀敛下眼睫,武皇没有杀李弘,却让他离开长安。 她明白,武皇没有斩草除根已是退让,李弘的性子本就不适合掌政,或者说,比之武皇,他更适宜闲云野鹤,逍遥于市井。 太平的几位哥哥都还活着,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很好了。 太平凝眉想了会儿,答道:母亲,儿臣回宫,是想陪着你的。女儿明白,母亲也许会有危险。rdquo; 武皇的神色温和了些,傻丫头,知这儿道不安全你还回来。rdquo; 太平笑了,可女儿更明白,母亲这么厉害,一定能让女儿平平安安的。rdquo; 武皇指尖微微一凝,她放下了书册,起身缓缓向阶下走去。华贵繁复的裙摆覆过了长长的阶梯,远远望去,就像是王朝的一个梦。 朕登基这三年来,宫中的谋逆,朝中的逆言无数,为了这位子,朕杀的人也已够多了。可朕忽然就明白了,他们反,不是因朕是一个女子,而是因大权未曾掌握在他们手中。所以,朕才会让全天下看看,这个位子,朕不仅能得到,还能长长久久地坐稳。rdquo; 她回过了头来,看着太平。太平,你今日回进宫,朕已猜到了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已察觉出了薛家的勾当?rdquo; 太平攥了攥裙裾,沉默了一会儿,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她的手中捏着北衙禁军的军符,母亲,这是薛绍给女儿的,长安北衙禁军的调动军符,儿臣赶回来,就是为了呈给母亲。rdquo; 武皇顿了顿,竟没有伸手来接。 太平抬起眸来,认真道:求母亲放过薛氏。rdquo; 武皇微微笑了笑,傻孩子,就算是薛绍无意谋逆,那他的哥哥呢。朕杀了他的家人,以薛绍在军中的名望,他便是一柄利刃。rdquo; 这一刻,苏菀才恍然明白了,武皇曾经为何不顾女儿太平也要杀尽薛氏一族。 她最担心的,是薛绍在军中的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