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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生活的痕迹早已被抹去,依稀的气息属于段相思,又似乎哪里不同,鸿钧轻轻抚过蒙了厚厚一层灰的桌面,那股气息像深入骨髓,突然那么一勾,说不上痛,但就是痛。 他回过神,桌上莫名多了一滴湿迹,洇在暗沉的木纹里,变成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脸,再看又是似泣非泣。 一如这滴迟了数十年,或千万年的眼泪,并无征兆,而命理所归。 师尊?rdquo;外面有人唤道,师尊你在里面吗?rdquo; 鸿钧怔了怔,那声音不大,倒像很远似的,耳边叠声响起的,软而甜腻,近如咫尺,难分真实或虚幻,他不自觉地出声答应了。 门不堪重负地再次吱呀一声,石磊探进身子来,见他果真在里面,笑道:师尊,左右没事,管家房间已备好,我们今天不如住下?rdquo; 那笑容灿烂,记忆中还应甜美许多,鸿钧垂袖,缓步出门,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石磊踮起脚,一只手绕过他的腰将身后的门带上,微尖锐的闭合声阻断了黑暗潮湿的一切,抬头还是晴日方好,几片细碎的雪花悠悠荡荡地落下。 他惊喜道:下雪了?rdquo; 说罢伸手去接,少有的孩子气,眉目生动,鸿钧看着,心头一刺,平生寡淡的情绪忽然涨起,教他无法漠视这强烈的鼓动。 mdash;mdash;mdash; 段家的安排自然是竭尽所能,暖玉枕香的,比诸道峰的条件奢侈多了,显然忘了修士一向不在意凡俗之物。 共进晚宴这事太烦人,石磊客气地把人打发了,转身从储物袋拿了灵酒出来,和鸿钧一起坐在庭院里喝,虽然还在飘雪,但胜在诗情画意,两人想片雪不沾身也是弹指之间。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杯中酒液倒映着皎洁的月光,盈盈波动,石磊倚在鸿钧肩上,大着胆子凑近吻他,一下下地轻啄,略带醇香的酒气,与往常不一样的青涩稚嫩。 鸿钧稍稍一愣,伸手抱住他,往屋里走去。 他们不是没有肌肤之亲,偶尔的双修对彼此都有益处,而且从中确实能得到快感,只是对鸿钧来说依然浅淡,并不如他人口中那般令人沉迷。 由于灵酒的关系,石磊的体温比平日高些,双颊微红,朦朦胧胧地凝视着上方的人,主动攀附上去,发出难耐的呻吟。 他没醉,却想借着醉意做些不敢做的事,最好说出不敢说的秘密。 段礼白日里找他说的话很简单,那个总是欺负前身的人口中的段相思,狠毒、残忍、咄咄逼人,可又能将纯真、甜美演绎得天衣无缝,那份光彩耀眼得惹人折之,绝非现在的温和。 私下找他,便是不会示众的意思,石磊惊慌过后,便镇定了,段礼这样坦白,已将掩藏的感情一并流露,然而他是石磊,不是段相思,对方永远不再有回应的机会。 他慢慢明白过来,段礼或许是在做一场最后的告别hellip;hellip;对段相思。 mdash;mdash;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做个了结? 长长的黑发落在脸上,石磊抬手去摸那双美丽的眼睛,在起伏之间,断续着道:师尊hellip;hellip;师尊hellip;hellip;rdquo; 他的声音渗了情欲的黏腻,眼尾有些被酒意染出的妩媚,不象平常,却和某个模样极像。鸿钧不知道是哪个模样,只觉得这样很好,好得他心都开始发抖,为了抑制突如其来的不安,他唯有更紧地拥抱对方,深深地、重重地吻上去。 传递过来的深切的渴求,让石磊浑身发热,迷醉地投入到纠缠的深吻里,直到耳边响起湿热的轻唤:相思。rdquo; 相思hellip;hellip;rdquo;一声比一声温柔,也一声比一声悲伤,所有情绪都没有来由,而确实存在。 石磊眼神清明了一瞬,抓紧了他的手臂,喘息道:我不是hellip;hellip;我早就不是段相思了hellip;hellip;rdquo; 我是石磊hellip;hellip;师尊,我hellip;hellip;rdquo;他想说出穿越的事实,但看到鸿钧支起身体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那些话都散了,他还能体会到和过去一样轻柔有力的动作,可再也感觉不到那几乎连灵魂都颤栗不止的渴望,那种他想要的、焚身的烈火。 他想,夺舍一事,修士最为敏感,当初鸿钧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门外,石桌边缘覆了一点薄雪,半盏残酒孤零零地倾倒在上,透亮的水色里映出清冷的月辉。 雪停了。 鸿钧着衣出来,指尖按在桌边,触到的冰凉迅速融化成水,他把手放在额角,静静不动。 他已有很多年不曾知晓梦的滋味,却在刚刚入了一场短暂而纷乱的梦境,梦里的少年笑容璀璨如朝阳,会任性,爱撒娇,一颦一笑灵动生香,熟悉,也陌生hellip;hellip; 百年多来,他的一切如白纸黑字,字字清晰,每一步都循大道而走,无甚执着,无物所求,他的徒弟是其中唯一的色彩。 没有原因,只遵从本心,而本心说,这个少年,他不愿舍弃。 额角的湿意淡去,他放下手,慢慢记起曾经闭关的时候,被惊醒一刻,也像此时一样,空空落落,仿佛还来不及察觉,就被夺走了什么。 那之后他出关,见到大比中受伤的徒弟,少年没了以往的张扬,取代而之的是谨慎内敛,他原以为这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