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顾绫甜甜道:“阿娘真好。” 母女二人挽手过去,旁人自然会跟上,一时之间,浩浩荡荡的人群便朝着百岁亭走去。 侍女伸手推开百岁亭的门,里面的场景便尽现眼前。 那一瞬间,顾绫脸色煞白,犹如冬日雪,秋夜霜,苍白如纸,不带分毫血色。 就像是被人一下子抽干全身的血液,苍白虚弱到无法支撑。 顾夫人更是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口中气得说不出话,只指着里头的人,咬牙道:“你……你们……” 此时的百岁亭中,沈清姒与谢慎赤身裸体,交/缠在一处,白花花的身子看了令人恶心,空气中弥漫着麝香的气味,二人不堪言说的部位,还紧紧连在一起。 两人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所谓“捉jian在床”,没有比此时此刻更证据确凿的。 他还嵌在她身体里,两人亲密地如同一个人。 四周一片寂静,安静地如同坟墓,只余下清风拂过树梢时的沙沙声。 谢素微一手一个,扶住顾夫人和顾绫,怒目喝道:“你们还不穿衣服!” 这一声怒喝,喊回众人被惊走的神魂。 谢慎连忙推开沈清姒,疲软的部位滑出来,丑陋难看。妇人和少女都举起手中团扇,遮住脸颊和眼睛,身体力行何谓“非礼勿视”。 实则,团扇后的一双双眼睛,互相对视着,眸中充满戏谑和兴奋。 逮到一场活春宫,人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刺激的经历? 云挽回神后,匆匆忙忙打开四周的窗户,让亭中污秽的气息散去,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顺手将香炉揣到怀中,趁着开窗的功夫,轻轻扔到池水当中。 谢慎二人匆匆忙忙披上衣服,谢慎咬了咬牙,一把推开沈清姒,干脆利落跪在顾绫和顾夫人跟前,涕泗横流。 “舅母,meimei,是她勾引我,我绝没有……绝没有背叛meimei的心……”谢慎哭得情真意切,“meimei,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顾绫虚弱地靠在谢素微身上,眼泪顺着眼窝淌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伤心欲绝。 谢慎膝行两部,攥住她的裙子,哭道:“meimei,我是一时糊涂,你要原谅我。” 他哭的比顾绫还要伤心,更加真诚,就像是他被沈清姒强/jian,此时此刻他才是受害者那样,哭诉道:“meimei,我对天发誓,绝不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顾绫往后退了一步,苍白的脸,因愤怒有了一丝红润,“你别碰我!” 她极是恶心,怒道:“三殿下的话恕臣女不懂,臣女萤火之光,岂敢与三殿下这等天潢贵胄相提并论,还请殿下慎言!” 此言,竟是不承认二人的婚约。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兴奋。三殿下和顾家长女的婚约,一直是京中各家心照不宣的事情,甚至因着顾绫的缘故,三殿下吸引了许多官宦权贵站在他身后,支持他夺嫡。 若是、若是顾家女另择枝桠而栖,不嫁给三殿下,那朝局想必会有很大的变化。 目睹此事,回家可以与自家夫君说一说,或许有些好处。 谢慎的心猛然一凉,深恨自己为何忍不住,在顾家就要了沈清姒,叫人抓个现形,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谢慎咬着后槽牙,低着的眸中闪过一丝阴厉,随即仰起头,看着顾绫,凄凄惨惨道:“meimei不肯原谅我,我……我唯有以死谢罪。” 他眼神悲凉,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哭道:“meimei,是这个女人勾引我,是她给我下药,若非如此,我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着,又是一巴掌。 他用了全力,两巴掌下去,谢慎俊美的脸颊,已泛起红血丝,肿胀鼓起,凄惨不已。 他跪在顾绫跟前,低声下气道:“meimei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他形容凄惨可怜,跟以往风度翩翩的俊美模样大相径庭,不由得引起旁人的怜惜。顾绫清晰感觉到,身后几个人的怒火降了些。 甚至于还有清浅的“三殿下也很可怜”这样的话语。 顾绫心下冷笑,他可怜,他有我可怜吗? 顾绫摇了摇头:“三殿下,阿姒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了解她的为人,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不要污蔑她。” “你既对她有意,就负起责任,切莫……切莫将事情都推在她头上。”顾绫哭的断断续续,拿帕子敷面,低声道,“阿姒只是个弱女子,你既、既然要了她的身子,就对她好一些吧。” 顾绫此言,竟像是谢慎强/暴了沈清姒,反而说是沈清姒勾引他。 而柔弱无助的沈清姒,只是个被强/暴后,还被泼了一盆脏水的可怜弱女子。 一时之间,众人看谢慎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偷情就算了,哪个猫儿不偷腥,天下间男人大抵都不是好货色。可偷了腥,还把罪过都推给女人,就过分了。 刚才怜悯谢慎的那几个人,一向最心软,她们刚才会觉得谢慎可怜,现在就会觉得沈清姒更加可怜。 而她们越怜悯沈清姒,便越加憎恨谢慎。 谢慎是皇子,她们不敢恶语相向,可却挡不住一声声嗤笑。这些嗤笑声钻入谢慎耳中,使得他脸色胀红,心中生出极大的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知道什么叫报应吗,我昨天请了假,今天我追的三篇文,全都请假了(猛虎落泪) 第25章 毒妇 谢慎心中恨极,他恨沈清姒约自己前来,百般勾引,更恨自己把持不住,在此处要了沈清姒的身子。 可他最恨的,却是顾绫。 试问,天下间哪个男人不偷腥,旁的女人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独她非要闹到如此地步,丝毫颜面都不肯留。 顾绫当自己是天仙下凡不成,竟连这等寻常事都忍不得。 毕竟当年皇后娘娘和陛下新婚,陛下在外强睡谢延之母,如此大的丑闻,皇后娘娘都忍了下去。 凭什么所有的女人都能忍,独她顾绫忍不了,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顾家势大,此时此刻,他天大的恨意都只能咽回心底,不敢漏出分毫。 他夺嫡最大的筹码,便是与顾绫的婚约。若婚约不再,他手中的底牌,更加比不上外家人才济济的谢衡。 今日定要稳住顾绫,保住婚约。 哪怕失去半条命,亦在所不惜。 谢慎咬牙,悲伤颤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今日遭了暗算,我亦断不敢相信沈姑娘是这等人。” 他双目含着guntang的眼泪,情深似海地望着顾绫,跪在地上一派真诚,又那样凄凉。 “我知道meimei与沈姑娘姐妹情深,不愿相信她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可、可meimei细想,你我自幼相识,一同养育在皇后娘娘膝下,难道我就是那等恶人?”谢慎满眼情深,宽容温柔地看着顾绫,“我知meimei伤心,今日无论meimei如何打骂,我都甘之如饴。” 他倒像是受了委屈,抿唇道:“meimei信任沈姑娘为人,便不信我吗?” 这话说的,好像是顾绫的错,都怪顾绫不相信他,而他受了委屈,却宽容大度地原谅顾绫。 顾绫被他这幅不要脸的做派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她还真没有想到,谢慎的脸皮,竟比城墙还要厚上几分,连这种颠倒黑白的话都能说出来。 然而谢慎这一波巧舌如簧,着实说动几个人,方才谴责他的人,一时又产生了动摇,举棋不定地左顾右盼。 顾绫抿唇,并不纠结是谁的错,只低声道:“不论孰是孰非,三殿下,到此为止吧。” 她明艳美丽的脸庞今天苍白无力,苦笑道:“纵然是阿姒勾引你,你为何不推开呢?你真是糊涂极了,阿姒是太傅的女儿,是圣旨赐给二哥哥的侧妃,你怎能做出这等糊涂事!” 闻言,谢慎的脸猛得煞白。 他竟给忘了。 沈清姒不是普通女子,她是谢衡未过门的侧妃,算是他的小嫂子。 身为皇子,在外幸了一个女人,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只要求得顾绫原谅,传出去谁也不能多嘴。与嫂嫂通jian,却是天大的丑闻。 这等丑闻,比皇帝曾强/暴有妇之夫,更加丑恶难堪。 谢慎下意识看向身旁颤抖的沈清姒。 定然是这个女人,她不肯嫁给谢衡,便下手算计他! 是了,上次她写的信,口口声声真情实意,说到底是不愿嫁给谢衡。 她没等到自己的回应,便先下手为强,做出这等事来。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 谢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的一巴掌扇在沈清姒脸上。这一巴掌,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比方才扇自己的脸实在许多,一掌将沈清姒扇倒在地上,血液迅速凝结成型,在脸上形成五指的形状,高高肿起来,像是受了酷刑。 “毒妇!”他怒道,“缘何害我至此!” 沈清姒倒在地上,捂着脸一言不发。 她清明冷厉的双眸看着顾绫,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吹过一阵穿堂风,寒凉如冰。五月艳阳天,生生冻得浑身颤抖。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谢慎会跟她翻脸。 一刻钟之前,两人缠绵在榻上,他尚是那般深情款款,温柔如水,好像将她珍藏在心底里,是最珍贵的宝贝。 他抚摸着她的身体,喑哑的嗓音犹自萦绕在耳边,“阿姒,我爱你……” 因此,被捉jian在床,她也是不怕的。 只要谢慎爱她,顾绫能做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有什么用处?爱情里不被爱的人才最可怜。被夫婿嫌弃,被闺蜜背叛,顾绫才是最大的笑话。 她已做好准备,等着看顾绫的笑话。 可她等来的是什么? 是谢慎跪着求顾绫原谅,字字泣血,情深似海,好似爱惨顾绫。是谢慎将所有脏水泼到她头上,口口声声说是她勾引算计。是谢慎用足力气的一巴掌,打得她清醒无比。 情情爱爱,从来都比不上权势地位。谢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所谓“爱”,放弃顾绫带来的助益。 他本就是个唯利是图的男人,可以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 她望着顾绫,望着望着,忽然放声大笑。 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大抵便是如此,她背叛了顾绫,可顾绫却百般维护她,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全天下数来数去,真心对她好的人,唯有一个顾绫。 从今以往,世间所有的真心实意,都离她而去了。这一生,她再也找不到下一个人,如顾绫一般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