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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他的眉毛,再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轻闭着的,可是她的手还是摸到了他异长的睫毛,随后是他的鼻子上,再到他的唇瓣。 可是,宴清歌摸到了,他贴在额头上的符纸。 一刹那,电光火石般,似乎是触发了什么。大大小小闪着荧光的东西开始升起,在这棺材中,一点点的点亮,慢慢的,周围亮了起来。她透过那细小的微亮,看到了那躺在棺材中的人,他像是睡着了一样。宴清歌看着那人的眉眼,额头上的鲜血一下子就滴了下来,刚好滴在了符纸上。 突然间,河水开始拼命的涌起了旋涡,外面狂风大作,似乎是在昭告着有什么东西要出世。 站在屋顶上的夏珩看到此情此景,说了一句:成功了。 那风像是要摧枯拉朽一般,高大的树木立马被吹倒在了地上,树枝压在了地面,被黑雾所吞噬。此时此刻的宴家,宴老爷子打开了书房的窗子,看着外面突然间挂起来的狂风,以及渐来的闪电,伸出手指掐算了几下,随后脸上惊骇,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远方,手上的拐杖掉在了地上,还弹起了两下,可是他却没有半分的知觉。 半晌,他突然间瘫坐在了地上,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他、他出来了! 外面发生的情况,宴清歌丝毫不知。 只是,慢慢,她发现周围的荧光开始淡去,一切又恢复了黑暗。她睁着双眼,在这棺材中看不清什么东西。 她也没有发现,在微光泯灭的那一刻,躺在棺材里的人,双眼睁开了。 一双漆黑的双眼,没有瞳孔,里面装满了黑雾。 他就这么的看着宴清歌,明明看不见他的瞳孔,可是一眼就知道,他是在看着宴清歌,甚至还可以察觉到,他那看不清的眼神里,潜藏着压抑的温柔。 宴清歌只觉得空气突然间的安静,她屏住了呼吸,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 不知道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随后她的腰间传来一股力气,她一下子就紧贴着身下的人,脸紧贴在他的胸口,下一秒,她的耳边传来了充满磁性又优雅的声音:我来晚了。 那声音像是带有诱惑力,又像是催眠的调子,尾调锋利,像是易醉的红酒,粘上一点,让人微醺。宴清歌的眼皮,又沉重了起来,慢慢的,一切都消失了。 一切都很近,耳边传来脚步踏在水花上的声音,那水花的声音,越来越近,离她很近。宴清歌陡然间就睁开了双眼,她看向自己的双手,她看得见,只是,自己的双手上缠了一道水花。她再低头,自己脚下踏着的也是水花,她踏在水间,除却她所站的空间,四周都弥漫了水,她就这么站在水中,看向了那远处的一团黑雾。 黑雾里面传来了脚步声,踩在水上,发出好听的声音。 那黑雾越来越近,前一秒还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可是下一秒,那黑雾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应该是站在她的面前。 你是谁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人,眼睛里有警惕,后退了一步。 可恶!那黑雾中传来一声恼怒的男声,只见那一阵黑雾汇集在她的面前,慢慢的凝结成一个实体,那黑雾自下而上开始退去,一双黑色的金线雕花上面绣着古怪梵文的鞋子出现在宴清歌的视线中,随着向上的黑雾由浓变淡,一个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脸色很白,没有一丝血色,左边的脸庞上却有很深的淡紫色的花纹,像是藤蔓一般,占据着他的半边脸,显得极其惊骇,但是一旦视觉适应了之后,留下的又是nongnong的惊艳。薄薄的唇瓣,金色的头发,他垂眸的一瞬间,连睫毛都是淡金色的这分明就是棺材里的人。 男人瞧见了宴清歌的反应,自嘲的笑了一声:他们果然让你把我忘了。垂下的眼眸,情绪突然间低落,让宴清歌的心没有来的一紧,她茫然的感受着这股陌生的情绪,却见那一只苍白的手猛然间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那只手力气很大,让她一头撞进了男人的怀抱里。男人喟叹了一声,他将下巴搁在了宴清歌的头顶,眼睛里充满了情绪,声音却又是嘲讽又是满足:可是,那些人马上就要死了 宴清歌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将她带着向下沉去,本来平如镜面的水顿时朝着两边分开,宴清歌随着男人一起坠入了水中,四周的水无孔不入,纷纷向他们涌来。宴清歌的腰间的手突然间收紧,只见男人一根手指抹向了她的唇边:左右不过是再爱我一遍。男人说完,眼睛盯着她的唇角深沉的看着,眼睛里露出了怀念的神色,突然间就凑了过去,吻住了她的唇角。 他黑色的衣服,在水间像是山水画中的泼墨渲染,衣尾飘在了水中,头发也并不湿润。另一只手,轻轻的做了个简单的动作,水在他的手中自动绘成了一只花的模样,透明的水花。 他用嘴唇重重的碾磨了几下宴清歌的,然后退开,将那朵花插.在了宴清歌的发间。 我来接你了。男人说道,眼神缱绻温柔,这世界快要变成粉末了,我来接你了。 第72章 宴清歌看着眼前的人, 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又着重的强调问了一遍:你是谁 男人看着宴清歌,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 不过情绪闪过得很快, 让人发觉不了,似乎宴清歌的问题让他有些难以回答, 半晌, 他才开口道:你可以叫我路。 路宴清歌低声念了一下这个词, 然后抬起头, 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有些迟疑的问道,我认识你 男人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这个问题无比的显而易见又让人的心凉到了湖底:我们曾经深爱过啊! 他刚一说完这句话,本来是淡蓝色的眼底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是真正的漆黑,里头看不见瞳孔,只觉得深陷在迷雾中,他一只手牵过宴清歌, 手心微凉, 四周的湖水像是打破了桎梏, 纷至沓来。宴清歌本以为自己会被那湖水淹没, 可是通过男人的手,她发现那底下的水像是有意识一样都垫在自己的脚底并且开始不断的向上升去,只是一闭眼的功夫, 她就离开了水底,出现了在水面。 还是井庄入口的九曲河,可是唯一不同的是那河面上绿色的微光已经消失殆尽了,它就如一条死水,融入在这夜色中。月光下的湖水,很平静,可是男人,不,应该改口叫路了,路带着她在湖面上行走着,像是在散步,只是那河水拼命的后退。宴清歌想,其实不是河水在后退,而是他们行走的速度太快了,明明是处于河中心,可是只消几秒钟的时间,她就已经回到了岸上。 此刻的情景严重冲击了宴清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她不知道自己身旁的男人,他的能力上限究竟是在何处,她更不知道,自己和他的那段过往。 路见宴清歌的脚步平稳了下来,这才伸出手直接摸在了她的额头,手掌比刚才触摸之时,更凉的那一刻来临,路就将手放了下来。 宴清歌心底有些好奇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鲜血的流腻感,光洁如滑。她惊讶的看向男人,只是男人却抬头看向了那站在屋顶上的夏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