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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持着汤匙搅动着汤汁,眉眼低垂,本就含蓄的脸上根本让人看不出心中的想法:婚约不仅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更是事关两个家族。约德尔你别听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封斐铭的话让桌上两人的面色都沉了下去。 特别是沈铭烨,封斐铭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够清楚的看到少年眼中的晶亮瞬间退去,脸色似乎也变得苍白些许。但是经过一开始的疑惑之后,封斐铭并未因为沈铭烨的情绪而产生波动。 他不信,在他将沈铭烨所有的东西都要抢走的情况下,沈铭烨还能毫无保留的爱上他。 无论是帕特森家族,还是约德尔,封斐铭都要得到。所以平心而论,他并不认为沈铭烨这个在帕特森家族里长大的继承人,当真傻到这个地步。 不知道这人做出这个模样,心里估计是在谋划着什么。 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封斐铭心里却想着,也许平日里对沈铭烨的监控要加大一点了。 看着封斐铭隐隐变冷的脸色,卿云心中冷笑,就是让你不信,要不然最终哪儿来的追悔莫及但是不管如何,他和约德尔的婚约是一定要解除的,且不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爱人,这婚约本身对沈铭烨就是一个沉重的枷锁。 于是约德尔和封斐铭两人均发现,今天的少年在婚约这件事上异常的强硬,他看了看封斐铭,虽然眼中失望但还是语气坚定道: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跟埃尔蒙德先生的婚约,婚约并没有法律效力,如果一方否认自然可以当做解除,这就是我的态度。 说完,少年起身离开了餐厅。 一顿饭不欢而散,约德尔也很快回去。 回到了埃尔蒙德家族,约德尔却面带愁容,他知道封斐铭说的没错。他跟沈铭烨的婚约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并不是他们自己想解除就解除的。 约德尔脱掉外套交给一旁候着的管家,想了想还是问道:父亲现在有空吗 头发花白的管家,微笑道:主人一整天都呆在书房里。 虽然现在机器人管家已经极为普及,但作为机器人最大的生产厂家,埃尔蒙德家族中却还用正常的人来做管家。现在这位老管家已经在埃尔蒙德家族呆了三十年有余,极受约德尔的父亲信重,连约德尔也不敢对他不敬。 少爷如果有事,是否需要我去询问一下 劳烦了。看管家愿意帮忙,约德尔松了口气。 别看他现在在明面上已经接受了埃尔蒙德家族,但家族内部实际上的掌权人还是他的父亲亚哈斯。埃尔蒙德家族的产业简直遍布整个e国,上至国防器械,下至一个垃圾袋的生产,到处都能看到埃尔蒙德家族的标志。 而且约德尔隐隐约约知道,埃尔蒙德家族不止明面上的这些产业,更像一个庞然大物一样盘踞整个e国,伸出隐秘的触角控制着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不一会儿,管家从亚哈斯的书房里出来,朝约德尔颔首:您可以进去了,请务必小心。 管家提醒的话,让约德尔立刻提起了心,他隐隐知道管家话中的意思。 怕是这会儿他的父亲还在作画。 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约德尔下意识的屏息,并且放轻了脚步。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后悔的情绪,也许他不该这样冒然进来询问他的父亲关于婚约的事。 他现在刚从外面回来,连手都没有洗,希望不要引起父亲的不快。 这是一间明亮的画室,墙上贴着一幅幅的画作,一开始是油画,后来渐渐的变了作画的方式,变成一幅幅或写意的东方传统画作,似乎画的主人慢慢摸索着能够描绘他心中场景的完美方式。 但是,这一幅幅挂满了房间的画作整体看去,却让人心里发毛。因为这些画,画的都是同一个场景。 桌边的男人已经停止了作画,站在那里仔细端详着自己新的画作。 这个男人无疑就是掌控者整个e国经济链的无冕之王,埃尔蒙德家族实际上的掌权人,亚哈斯。 虽然他已经有了约德尔这么大的儿子,但亚哈斯却并不算老,他的年龄还不到四十岁。而且不像其他西方人那样显老,时光并没有在亚哈斯的面容上刻下痕迹,只是让他的气质沉淀的极为可怕。 也许是久居上位的气势凝集,也许是灵魂中某些久久盘踞的执念,这些复杂的因素,让他那双祖母绿的眸子如同深渊一般,似乎能将人的灵魂吸入。 面对房内仅着宽松的睡衣,但气势依旧让人汗毛直立的男人,约德尔头上隐隐渗出汗珠。他深深的低垂着头,眼神也紧紧凝视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在屋内随意乱瞄,更不敢将视线放到亚哈斯的画作上。 跟屋内成熟的男人相比,二十出头的约德尔简直像个毛头小子,尽管不少人已经称赞他行事周全,但在男人的气场压迫下,约德尔只觉得自己像是最弱小的虫豸一般。 约德尔十分惧怕自己的父亲,他知道他只是亚哈斯十几岁时一个意外的产物,更不敢因为自己继承人的身份在家族里表现倨傲。 因为谁都知道,亚哈斯还年轻,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继承人,如果想要其他的孩子,他想生几个就能生几个。 在约德尔的记忆中,他的父亲之前并没有这样可怕的气息,手段也不像现在这样老道残忍。 不知是哪一天,亚哈斯突然就宣布将埃尔蒙德家族交给约德尔,自己则隐居幕后,专注于家族那些灰色领域的生意。 并且亚哈斯迷上了作画,除了处理家族事务之外,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作画上,为此还不惜再度进修,学习各种作画的方式。 曾经刚接手家族生意,不由得飘飘然的约德尔闯进了现在这间画室,他看到了亚哈斯画上的场景。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房间,细节模糊不清,只在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跟周围现代风格的房间格格不入又异常和谐,因为画作上唯一的一个人身着一个飘逸而宽松的长袍,衣摆几乎铺散在地毯上,而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蜿蜒晕染成妖娆的痕迹。 但是,画上只出现这个人模模糊糊的轮廓,即使亚哈斯的画作从不同的角度将这个人呈现出来,也依旧看不清这个人的面目,甚至看不出这人是男是女。 就是这样单单看到这样一个模糊的轮廓,约德尔就得到了噩梦一样的惩罚。 他的父亲差点将他的眼睛给挖出来,一回忆到当时的场景,约德尔就觉得两只眼球隐隐作痛。 亚哈斯对画上一个虚拟的人的占有欲已经了病态的地步,如果不是看着亚哈斯将家族产业处理的井井有条,约德尔几乎以为自己的父亲疯了。 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画上这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没有理会自己身后的约德尔,亚哈斯轻轻抚摸着纸上那人的发丝,他象征着尊贵血统的祖母绿眼眸中布满了思念和迷茫。 这人到底是谁呢是不是只要画出他的模样,他就能想起他,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