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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堪为帝! 不堪为帝! 不堪为帝! 丞相看了一眼夏昭到如今还镇定的脸,心中疑惑万分,他轻咳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现在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 他还是做出一幅心疼模样,似乎还未曾从得意弟子叛国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枉尔等也是苦读圣贤书之辈,如今君不君!民不民!不知尔等意欲何为还不速速退去! 那书生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小生知道丞相大人乃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功德无量,如今皇帝不仁不义,罔顾忠臣良将,正是大人应当出来主持正义的时候。 这,丞相面露迟疑,显然也是不确定自己所为是否正确,那书生见他面色松动,又要再劝,此人不堪为帝,所为不得民心,若大人一意孤行,日后难保有叛军起义意欲清君侧,到那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莫要胡言!丞相脸色大变,呵斥道。 那书生又道,大人今日全是为天下苍生,先帝泉下有知,也会感念大人一片忠心耿耿,万不会怪罪大人。 这,罢罢罢,丞相长叹一声,先帝啊,是老臣的罪过。 他整整衣袖,肃然行了一礼,道,请陛下退位―― 他方才和那书生一席话不过是装装样子,主要是为了劝服他身后的文武百官,此时,文臣含泪,武将愤然,随着丞相一起行礼,大声道,请陛下退位! 退位夏昭玩味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敢问丞相,朕退位,该退给谁呢 是啊,陛下无子,亦无兄弟,该退给谁此时文武百官才想起这件事,心头纷纷火热了起来,寻思着从龙之功。 丞相知道他是想挑起内乱,以求生路,强在其他人之前道,陛下不知,皇后娘娘月前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难怪,夏昭嘲讽一笑,难怪他们会在此时动手。 他负手而立,站在城楼之上,遥遥看向远方,淡淡道,老师可记得您第一天教导朕时是如何说的 老师是昔年夏昭年幼之时对他的称呼,后来夏昭年岁渐长,明白二人之间的天然立场,再见他便是恭敬有礼的唤一声,丞相大人。这句称呼却是很久不见了。 朕问老师为什么他们叫朕皇上。不待丞相细想,夏昭自问自答。 老师说因为朕是天下之主,万民之皇。 丞相想起往事,却是叹息一声,微臣老了,不记得了。 夏昭转过来,微微一笑,不记得也没关系,朕会让老师知道他面色一冷,厉声道,何为天下之主,万民之凰!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城楼台阶涌现无数铁甲将士,再看下方,也突然出现无数官兵,将闹事的书生百姓团团围住。 丞相皱起眉头,竟不知夏昭何时掌握了这么多军队。 夏昭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大人也知道,不管世家如何压制,真都是皇上,总有人忠诚于朕。 这话不假,那些个寒门学子可不就是奉行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吗。 好歹也是他教导过一番的,能有这般能力,也是寻常。 夏昭笑道,朕的这支军队可是第一次亮相,没想到竟是对着老师。 这样危险的地步,丞相竟然拂掌笑了起来,陛下真是出入意料,我平生所教弟子没有八十也有一百,陛下聪慧不及小儿,机敏不如吾孙,今日才知,陛下才是其中最出众者。能够瞒过众世家礼下这赫赫雄狮,可见不凡,这其中兴许有世家不重视他的缘故,可能不点风声都不被探到,也是让人赞叹。 老师缪赞,夏昭不骄不躁,并不因丞相的夸赞有任何放松,他带的几名太监如今齐齐护在他身前,也是这时众人才发现这几名太监的不同之处,明显都是生面孔,脚步稳健,一看都是练家子。 怎么会呢,一道如清风朗月的声音响起,瞬间吹散了丞相以及身后百官心头的焦躁不安。 回头望去,只见台阶之上有一年轻公子不疾不徐走来,而随着他的步伐,陆陆续续有人涌上来将先前的将士制住。 秦炎走上城楼,看向夏昭,轻轻一笑,丞相所言可是句句属实,陛下确是不凡。若非顾长安觉得不妥,让他前来京都坐镇,今日说不定还真让他反败为胜了。 可惜了,他淡淡道,声音像是一缕青烟,被吹散在凤里。 九月二日,少帝继位,世家林兰的局面依旧继续。 其中几个世家却是渐渐销声匿迹,沦为隐世家族,只存在于各世族的记载之中,皇室的典籍之中,以及茶楼的说书人口中。 两百年后,延续千年之久的世家,同样沦为茶楼说书人的故事,世人也只能从说书人口中一窥那昔日的世家的孤高和其中精才绝艳的风流人物。 第90章 世家风流(十八) 顾长锦番外 有时候顾长锦在想,上天到底是厚待与她还是想要惩罚她的不珍惜。 生于白云顾氏, 长房嫡女, 世家千金, 玉盘珍馐, 锦衣玉食, 她的一生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许多, 如果没有母亲的难产而亡,顾长锦想,也许她的一生就会改变。 那一年,母亲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一年后父亲续娶继室。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顾长锦就变了。 世家规矩森严,祖母持家有道, 即使没有母亲看顾, 父亲忽视,顾长锦也未曾受到半分亏待, 可即使如此,顾长锦也视继母为仇敌, 连带着继母所出的一双儿女。 明明母亲在世时与父亲何等恩爱!未曾料到母亲去世不过一载父亲就续弦! 顾长锦听着遥遥传来的喜乐声,和进进出出的婢女小厮窃窃私语议论着新夫人的嫁妆是何等气派丰厚,她跪在母亲的牌位前默默垂泪。 她忽视了比她更年幼的九妹, 无视祖母三番两次的敲打, 屡屡对继母和继母所出的子女下手。 当她被罚跪在祠堂外面, 夜色寒凉,九妹带着婢女给她送来披风,尚且稚嫩的九妹劝她莫要再敌视继母,母亲的去世与继母没有关系,世家最忌讳家族内斗。 顾长锦一把推开九妹,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她看着九妹与母亲格外相似的容颜,嘲讽道,听闻昨日九妹还与那人在祖母的院子里母女情深。母女情深几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于是她如愿的看到那十岁女童俏脸变得惨白,踉跄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顾长锦突然不敢直视那双澄澈明亮的双目,别过头来,道:你走吧。 然后九妹就真的走了,从此再未曾私下里见过她,顾长锦再被祖母罚跪祠堂的时候,也没有了加热的蒲团、温热的饭菜和暖和的披风。 再到后来,顾长锦的名声在世家之中越来越坏,不敬长辈,张扬跋扈,恶毒心肠,顾长锦知道这里面有她那位好继母的手笔,也是,她那继母又不是菩萨心肠,碍于祖母,可以忍自己一时,却断然不会想忍她一世,可惜苦于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