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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的手就好象被吸住一般,她的身体浮了起来,随即开始随着光芒飞速地旋转。 电光石火之间,她看到豹子、狮子和母狼讶异的眼神,随即地狱之门上一百八十六具身体好像突然复活了过来,对着张牙舞爪地袭击而来。但却又都只能停留在与她一臂之隔。在这纷乱的场景中,佐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了起来。数个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面前闪过。在穿梭的画面里,她身着黑色的短裙,带着冷漠的微笑,极端桀骜地说, 地狱之君座下,若我称第二,谁人敢称第一。就算我去到人世,汝等也大可保留我的名字Z,就算有新来的人,V这个字母还没有人用,就赏给他吧。 记忆转瞬而逝,那个人就是自己,可那个人也是在该隐的过去里看到的黑衣死神。 是死神?Z 佐这样想着,随即耳边哗地一声巨响。 她的双脚再次触回了地面。 【2】黄泉之门 这景象宛若凭空而出。偌大的青铜地狱之门已经消失无踪,天空层叠着被烧焦树叶般的色彩,而地面也全部干涸地裂开了,空气里漂浮着燃烧物的味道。这腐烂而压抑地场景,与现实世界十分相似,可又与生命这两个字异常遥远。 佐不确认自己是否已经进入了地狱,但她能感到周遭的气氛与森林更加不同。 她四周张望了一番,看不到任何明确的道路,引向离开这里的方法。冒险已经开始,再无回头之路。可双脚踏在这没有丝毫生命力的土地上,她却觉得有几分安心、又有几分熟悉。就好象他们常说的身处主场的感觉一样,这种莫名而来的掌控感,让她渐渐有了穿越七重门的自信。 正在思考之时,身侧猛地掠过一个矮小的身影。佐定睛一看,是一个又白又嫩的小孩儿,她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碎花的裙子,似乎很开心地向前跑去。 小朋友! 佐跟在她后面叫道,想问问她这是赶去哪里。孩子的步伐丝毫没有佐的询问而放缓,佐随着她跑了一段,竟然发现自己完全追不上她。她感到几分挫败,但又无可奈何。刚慢下了步子,身边又蹒跚地走来一名老者,佐连忙走过去,客气道:老人家,请问这是哪儿。 但老者对她的声音充耳不闻,带着平静的表情,保持着自己的步伐平稳向前。 佐又问了几次,依旧没有回音。于是她索性便跟着老者,一并向前走去。 然后,这空旷的场景变得热闹起来了。中年人、上班族、年轻的女孩、可爱的小孩,当然更多的是老人。他们像海中万千只细小的幼鱼,渐渐汇集在一起,再向前走去。佐起初还在尝试着问一些问题,可渐渐地,她也不再说话,随着这巨大的人流,慢慢地走着。 人生就是这样荒芜而孤独的旅程,当遇到人陪伴的时候,就自然地产生了无比的依赖。佐这样想着,更加舍不得脱离人群。渐渐地,人们开始列为一队,佐只能看到前面的人的背影,而后面的人也只能看到佐的背影。他们就这样跟随着彼此、又引领着彼此,向未知的前方走去。就在此时,佐的手臂突然被人拽住,随即有些强硬地拉到一旁。 来人的手臂十分纤细,但坚定有力。此人用斗篷遮着面孔,佐猜不出对方是谁。 她被拉离了队伍,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佐不由惊慌,尽全力想要挣脱,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想和那些人一起走! 她甩开神秘的蒙面人,可走不了几步,对方又异常坚定地将她拉了回来。就这样来回撕扯了几次,佐一把拽开了蒙面人的斗篷。记忆在脑海里顿了片刻,佐回想起了这张熟悉的面孔 你是韩国的公主? 墨发、黑眸、淡樱唇,肤若凝脂。眼前郡昇的面孔清晰却又模糊。她沉默地再次拉起佐的手腕,执拗地拽着她,直到她们远远地离开了缓缓前进的人群。这时佐回头看过去,人群正列为一条细长而望不到尽头的队列,沿着巨大的螺旋向看不到底的深渊行进而去。 佐突然觉得有些后怕,冷汗都沿着脊梁涌了上来。 郡昇轻轻地说,你若跟着他们,便会坠入地狱。 她向前走,示意佐跟着自己。可佐沉吟了半晌,还是回答道,可我,就是来闯这地狱的。 郡昇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我记得你的样貌。你就是与我立定交易的黑白无常。你是从地狱来的,难道还不了解地狱的事情吗? 我不是黑白无常,也不是死神。与你的七日之约是V设下的局,但我与他有对立的目的。 郡昇似懂非懂地听佐讲完,随即说,不管你是谁,你不能跟着他们走,那条路的尽头,你会被迫喝下阿凯隆特河水,抹去一切记忆,落入地狱,才有资格为未来的某天转生。既然你要lsquo;闯rsquo;过地狱,总是有不想忘记的事情吧。还有另一条路可以去往阿凯隆特河,跟我走吧。 郡昇步履优雅,举止风轻云淡,就宛若此地并非地狱,却是韩国新政冬末时的梅树林,而她们二人就像前来的赏花者,静静地漫步在美景之中。人在地狱中感觉不到累,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眼前开满了纯洁而美丽的白色花朵,花朵纤细却不见枝叶,仿佛漂浮在黑暗之中。佐不由叹为观止,而花丛之后,则是如海一般宽广、黑暗的河流。 郡昇轻轻说,这些花就是曼陀罗华,它们后面就是阿凯隆特河,而河的彼岸则是曼珠沙华。彼岸花分两色,两色永不相见,而花叶亦不同存,正如人之生死。过了阿凯隆特河,便去到了地狱第一环,也叫林博。郡昇发了一会儿呆,又说,当年我的人生,你们插手确实不讨人喜欢。但我死去之时,却从你眼中看到悲悯之意。我姬郡昇从不愿意欠人什么,送你于此,算是回报了你。但渡河的事情,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 佐连忙道谢,眼看郡昇就要转头回去,她不由好奇问道,你方才说到了此间,人都会下意识随着人流去到地狱,为何你要留在此处。 郡昇脚步一顿,随即回头过来,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地问,你可还记得滕鸢。 那是秦国的将军,佐接口说,滕鸢将军,记得。那件事后,他被秦国大为信任,出任管理韩国旧领,待百姓如子,立功无数,孤身终老,未曾婚娶。 郡昇并没有说话,她明亮的黑色双眸似乎闪着湿润的光芒,可泪水那样的东西始终没有掉落下来。良久,她嘴角一挑,我在等滕鸢,阿凯隆特河畔,我见到我的父王、臣子、甚至秦国的将领,偏偏没有滕鸢。可你这样轻描淡写一句话,却似乎让我见到了他的一生。其实想想,滕鸢那样的人,怎么会来这里,他一定踏上极乐,早日投生了。 佐不由有些难过,接口道,现在既然清楚了滕鸢的事情,可以放心地转生了。 郡昇看着阿凯隆特河畔,想了片刻,还是算了。我舍不得忘记滕鸢。当年我若信得过他的诺言,怎会让我们两个人分离、孤独到如此境地。她看了看佐,我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对方想要的,并不一定是你所以为的。滕鸢想报答我,他想让我幸福,我却以为他要的是韩国。以己度人,实在是太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