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穆勤远想到她嫁给袁沣那个病秧子,过门还没几日,袁沣便死了,如今又落魄到来京中找他。 如今,还说她自己是好福气? 她要是好福气,这世上就没有倒霉鬼了! “你说说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若你一早听了我与阿娘的话,不嫁给那袁沣,随我来上林京城,凭你的姿色,何愁找不到比那袁沣更好的人?” 青绵听得直觉烦,只是一些无味的争执她也不愿说。随后,她听穆勤远问她: “和离书呢?” “什么和离书?” “袁沣死了,总要给你一封和离书罢?” 穆青绵摇了摇头,便道: “我未拿。” “你为何不拿!”穆勤远瞪着她。 青绵眨眨眼, “哥哥忘么,我从前嫁的时候,便与你说过,等他死后,我要图一个好名声。” 而这好名声,可不是白得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要守寡。 “穆青绵,你从这儿出去,想去哪儿投奔去哪投奔,不妨去山上庙里当姑子去罢,嗯?” 穆勤远摸了下脑袋,随后叉着腰靠近穆青绵,仔细盯着他,这还是他那个娇滴滴的,受不了一点委屈的meimei吗? 莫不是什么时候换了芯子? 便是成人懂事,也只能对他和他阿娘,如何能大义到要守寡了! 青绵听罢,耷拉了眼睛,怯生生道: “兄长如今只会责怪于我,可曾问过meimei一路从清河过来,受过什么委屈没有?” 穆勤远瞧见她这模样,这才确认,他这meimei没被什么脏东西附身! 事已至此,他懒得再教训她,不过一会儿,训哭了,还要他来哄,他可没这么多闲暇时间来陪她。 青绵笑起来,眼睛弯成一个小月亮。 这下,穆勤远不会再将她赶出去了。 穆勤远吩咐了厨房给穆青绵做她爱吃的清河菜,想到穆青绵写给他的信,眉头紧皱起来。 “你想打听北境之事?” 她还没来得及收到穆勤远的信,人便到了上林京。知道穆勤远是在问那封信,青绵胡驺道: “那日听公爹提起,他似有一个外甥在北境,死在了那儿,未曾回来。我听了害怕,只怕那些蛮人会打到清河来,便写信来问兄长该怎么办。” “好在宁远侯带兵远征,平息了战乱。不若如此,只怕江山难守。”说到此,穆勤远心生怒意: “要怪便只能怪那六皇子,陛下对他宠信有加,他却愚笨傲慢,一时大意,被连丢我大齐城池!关外将士为守城而陨,他却贪生怕死,一早便退到蓟州,让他的副将假扮他在云州死守。” “上林京中,人人都如此看他?” “怎么,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容不下旁人对他口诛笔伐吗?” 听得穆勤远的愤慨,青绵的心沉下来。 她平心而论: “不瞒兄长,我认为此事有冤情。” 萧钰峙守关六年,将边境城池尽数收回。这是何等大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便是他将城池收回后,为人再傲慢,也不至连送十一城。 而此事有蹊跷,只单单一个宁远侯做不了这么大的局,虽说他是明面上最受益之人,但背后应当有更大的利益线。 是萧逸琅吗? 为了与萧钰峙争夺帝位,他宁愿以天下人为棋子吗? 穆勤远冷笑了声: “带兵打仗的人是他,独自一人退守蓟州也是他,能有什么冤情?” 看来,世人的成见,势必要萧钰峙背负了。 她难以想象,前世,只他一人,是如何走这条路的。 离京时,他是誓在建功立业的少年郎,意气风发,受万人朝拜,如今却背负罪名回京,人人唾弃。 前世,她最初与萧钰峙接触,全是因为穆太师及穆大姑娘穆怜箬。 如今,萧钰峙即将进京,要面临的磨难与背负的骂名有许多,他为人又太过执拗,不肯接受皇后一族的帮助。 而她不能再做穆滟斐的替身,更不想因为与萧钰峙走的过近而连累穆勤远。 那么眼下,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结交太师府的大姑娘穆怜箬。 也就是她前世的长姐。 穆怜箬虽是穆太师之女,为人却平和良善,不曾与众世家嫡女结交,欺压贫苦。 身有残疾,心有众生。 于萧钰峙一事上,她也是唯一信他之人,她不信萧钰峙会贪生怕死,推众将士守城,独自一人退守蓟州。 做这么多,她从不出面,只是百般托付当时身为穆滟斐的穆青绵,求她在穆太师面前为萧钰峙求情,求她为他奔走,寻找他没有弃城而逃的证据。 如今,原本的穆滟斐当已病逝。无人再帮穆怜箬去做她想要做的事,若她能主动结交拜访,并愿意为她做这些事情,她必会接受。 只是,她还有一事不解。便是穆怜箬当真只是心存正义而帮萧钰峙吗? 还是因为她对萧钰峙有私情? 她前世便怀疑过此事,但穆怜箬没有表露出半分私情,只是出于公正。且在萧钰峙的冤情拨出迷雾,便要见真相时,她死了,她竟然死了。 不是病死的。 而是自杀。 穆怜箬因何而死? 她身残志坚,绝不是轻易寻死之人。 若此次结交,除帮助萧钰峙外,能拦下她的死,也是好事一桩。 - 太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