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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明明是那个傻逼给咱剧组添乱。”

    “噗——”昭阳忍不住笑。

    “你跟他之前就认识吧?”简星又问。

    昭阳讶然抬头。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简星说,“这个圈子最守不住秘密。”

    昭阳迟疑片刻,点头,“是。”

    “《秋日幸运草》剧组?”

    昭阳:“……”

    他有点想问,简星是不是查他户口了?

    “怎么回事?”简星追问。

    昭阳默然。

    “你不说,我就猜了啊。”简星自顾自说,“是不是他把你挤出来了?”

    昭阳又抬头看他。

    简星摊手,“说了,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也是过来人。”

    昭阳意外,“你也被挤过?”

    “那倒没有,”简星说,“是我挤别人。”

    昭阳:“……”

    好想说一声再见。

    简星拍第一部 剧的时候,剧组光是定角就花了几个月时间。一直到合同拟好,以为板上钉钉了,还不停地杀出一个又一个意图截胡的。男二想上位男一,男三想上位男二,还有外人想直接挤进来。他一个新人,要不是有纪哥手持维纳斯世纪的雄厚资源为他披荆斩棘,那个男主的角色他根本保不住。

    简星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纪哥跟这些牛鬼蛇神拉拉扯扯了几百回合,还没开拍他们就先感受了一场大戏。

    但这些都还算是行业规则默认的正常角逐,谁行谁上,简单粗暴。

    昭阳是不仅签了合同,还已经拍到了一半,才突然被中途驱逐的。

    那次经历教训太深,昭阳一辈子都忘不了。

    出道前三年,他接到的资源都是公司给的,或者说塞的,很多时候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解约后,他开始当独立演员,之前就料到难,走上这条路后,发现真的很难。

    解约前他近一年时间在圈内没有任何活动,影视剧方面的代表作也仅有一部《彩色晴空》还算拿得出手,其他的全是乱七八糟的晚会、综艺、脑残偶像剧,这些履历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去丢脸。

    解约后,他靠着仅有的一点人脉,四处找剧组,有角色就接。

    近乎从零开始重新积累,眼看着似乎又一步步走了出来,角色之间的空档期越来越短,有些剧组的选角导演真的会再一次找他,哪怕都是小配角,这也是希望。

    两年前,一部青春偶像剧《秋日幸运草》找上昭阳。

    是一个戏份仅次于主角的男二号。

    这是一部成本不高的网剧,改编自热门IP,他们看中的就是昭阳出色的外形条件和低廉的片酬。

    昭阳无意中得知,男一号万翔的片酬是他的10倍。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凭自己的实力闯出来的。这部剧很多角色连试镜环节都没有,都是公司或经纪人直接跟剧组谈。他琢磨了三天剧本,试镜的那天拼尽全力,将诚意表现到500%,才在几十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拿到了这个角色。

    然后,昭阳在这个剧组学到了新的一课。认真并不总是对的。

    万翔的演技本来在同期的年轻艺人中还算中等水平,而且他演的多是偶像剧,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所以之前的剧都演得挺和谐。

    直到他遇到了昭阳。

    昭阳年纪比万翔大,经验阅历比他丰富,出道又比他早,加上天赋、功底各方面结合起来,两人一同框飙戏,差距立刻无限放大。万翔的表演里全是浮夸,昭阳的表演里却全是生活。

    偏偏昭阳还长着一张很青春很偶像的脸,根本看不出他比万翔还大5岁。

    昭阳演的是万翔的好朋友,两人的对手戏贯穿全剧,万翔越来越强烈地感到,昭阳在他身边是那么格格不入。

    万翔憋不住了,跟经纪人说,他跟昭阳没法演下去。

    他要换人。

    经纪人其实早注意到了,在昭阳的衬托之下,万翔这个男主角实在是尬得无处遁形。

    被老戏骨吊打还能找找理由,他还是个孩子,他还年轻,要求不能太苛刻,反正这个行业的定律就是老戏骨负责演技,小鲜rou负责好看。

    现在问题在于,昭阳也是个小鲜rou,长得比万翔帅,演技还甩万翔九百条街,这部剧可是要捧万翔的,等拍完一播,到底是昭阳给万翔作配,还是万翔给昭阳抬轿?

    经纪人一番思量,没直接换人,先去联系了昭阳。

    一份厚厚的合同摆到了昭阳面前。

    万翔的公司天明娱乐想签下昭阳。

    经纪人向昭阳承诺,只要他签约,《秋日幸运草》就给他加戏、提番,甚至可以考虑改成双男主戏。此外,公司还会集中资源捧他,保证让他一年之内比万翔还红。

    就连这份合约里的分成比例,也比万翔高。

    见昭阳不为所动,经纪人让他回去考虑,昭阳却说不用考虑,很平静地把合同推了回去。

    两天后,昭阳被剧组告知,他这个角色要换人。

    连个理由都懒得搪塞。

    他和剧组签的合同跟万翔的版本不一样。剧组只会给他支付三分之一的片酬,而这是一开始就付了的,也就是说尾款一毛钱也不会打。

    净身出户。

    昭阳当时也气,也独自坐在楼梯上哭过,也想夺回公道,也想起诉剧组单方面违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