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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又朝方黎伸出胳膊。 本来小孩肯自己洗澡就是因为他爹在一边陪着,方黎要走了,颜药自然也不想洗了。 眼见着小孩要从浴缸出来,方黎眼疾手快地把儿子按回去,说:“不洗澡就臭了,好好洗,搓干净。” “可是爸爸不在这里陪药药,药药洗不干净的。”颜药小声地说,又伸手拍了几下水面,成功溅了他爹一身水。 皮成这样,要是在寻常家庭,早就被爹妈混合双打竹笋炒rou了,颜药却还好好地坐着。 方黎终于看出来儿子是要他陪着,便拖了凳子坐下,说:“你好好洗澡,爸爸就在这等你。” “好。”颜药这才安分,把水里的毛巾拖出来。 可他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侧过头,细细地看了一眼父亲,安静了片刻后,才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拿起毛巾,开始使劲地搓自己,仿佛要搓下一层皮那样用力,没几秒就把身上的软rou都搓得通红。 方黎本来正在想黑洞实验的事,余光见儿子越搓越用力,忙伸手夺了他的毛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小孩泛红的皮肤,微微皱起眉,问:“谁教你这么洗的?” 说着,他干脆重新挽起袖子,把小孩抓过来,自己动手慢慢搓洗。 颜药脸上的不高兴霎时就没了,乖乖地抬起头让他爹擦脖子,又认真地说: “药药小的时候,爸爸第一次给药药洗澡,就是这么洗的。药药那时候还吓哭了,爸爸就让保姆jiejie先帮我洗。” 方黎听完动作一顿,又放轻了力道继续,问:“所以你这么拼命搓自己,就是为了告诉爸爸这件事?” “嗯。”颜药顿时眯着眼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说,“因为药药发现,有些事情我想说,可是说不出来,如果爸爸问我,我就能说出来了。药药是不是很厉害?” 方黎想了想,说:“很厉害。” 但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除了它是父子俩的共同回忆这一点,没有任何价值。 照方黎的性格,他不会再往下做多余的追问,可这会儿看着儿子的笑脸,他沉吟片刻,突然问:“保姆过来帮你洗澡,之后呢?” “之后,药药就和之前拍爸爸一身水一样,溅了保姆jiejie一身水,还一直哭闹,保姆jiejie的衣服湿了,脸色很难看很生气,让药药先自己坐一会儿,她去叫管家来。然后没人扶着药药,药药就呛到水了。” “爸爸换衣服回来,发现药药呛水了,就很生气,把保姆jiejie辞退了,因为爸爸让保姆jiejie看着我。” 颜药认真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一板一眼的非常清晰。 方黎沉默片刻,问:“爸爸当时离开了多久?” “好像是两分钟,因为药药被吓哭了,爸爸让保姆jiejie帮我洗澡,你说你就离开了两分钟去换衣服叫医生,保姆jiejie就害我差点淹死,医生就骂她,说药药才三岁,她怎么可以让药药一个人在水里。” 方黎听完,垂眸凑近儿子,默默和小孩蹭了蹭额头,说:“是爸爸不对,不仅没给你洗好澡,还没安排好人照顾你。” “因为爸爸没有经验,药药都知道。”颜药伸出小手,安慰地摸了摸他爹的脸,有些纠结地回忆了一下,说: “而且,爸爸早就跟我道歉了。药药觉得也不是你的错,你有让保姆jiejie看着我,而且两分钟,你就回来了。” 方黎闻言捏了捏儿子的脸,说:“不用帮爸爸解释,受委屈的是药药。药药当时那么小,为什么会记得这件事?” “唔……本来就记得啊。”颜药不解地说,“药药记得所有看到听到的事,从出生到长大。” 这又是一个不可说的秘密。 方黎快速地帮儿子洗完澡,拿浴巾包好抱了出去,边帮颜药换衣服边说: “以后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还有……药药受过什么委屈,都可以暗示我,爸爸会问你,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只有一点,不准伤害自己。” “没有伤害自己,本来药药在想,要让爸爸主动问我,那我是要假装淹死,还是用力搓自己,最后我选了搓自己,所以没有伤害自己。”小孩据理力争。 “……”方黎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还是歇了揍儿子一顿的冲动。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连假装淹死都考虑过,显然儿子是缺少来自他的毒打。 但方黎自知未来的自己亏欠儿子许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伤害儿子,只好问:“今天提起这个,你是不是想让爸爸做什么?别告诉爸爸,你仅仅是希望我记起来。” 记忆再重要,也比不过儿子的安全。 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威压,颜药小小地打了个冷颤,说:“我是要爸爸防范于未然,谁让药药差点淹死,就不让他进我们家门!” “……”这主意,倒是有几分道理。 于是,方黎问:“哪个保姆叫什么名字?” “保姆jiejie是爸爸的同学,好像是校花,管家雇她回来的时候,本来爸爸要辞退她,但是mama不同意,mama说要成全有情人,爸爸就说mama疯了,然后爸爸就带着我在公司住了好多天才回家。” 颜药板着小脸严肃地说完,抬头对上他爹面无表情的脸,又继续不怕死地说: “其实,药药也觉得mama疯了,明明mama才是你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