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先帝给外祖翻了案，咱们再去祭拜，也不会落人话柄。”林仕又说道。 赵氏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那咱们下午便去吧。” 林仕应了一声，叫了个下人，让他们去准备祭拜用的东西了。 －－－－－－题外话－－－－－－ 第13天啦！ 第六二章 得遇故人（一更） 下人们将东西准备妥当，吃罢午饭，赵氏便与林仕一起，上了马车，往城外而去。 赵氏的父亲被翻了案之后，她曾一个人回过帝京一次，也是那次回了帝京，她才知道，父亲的尸身被他的好友给收敛下殡，她还往坟前磕了个头，之后便执意离开了帝京。 也是有那次的经历，赵氏才不至于一别帝京这么多年，不知道父亲的尸身在何处。 林慧娘知道赵氏和林仕是要去祭拜外祖，她觉得于情于理，她也都应该去，只是她却忘了，这个时代上坟是男儿的事情，女子是没有份儿的，她便留在了家里。 按说林安也应该去，但他年纪还小，赵氏便没带着他。 母子二人乘着马车出了城，径自往西郊而去。 今天是初一，街上的人不太多，出了城，人更少了几分。马车行了好一会儿，一直看着外面的赵氏才出声叫道：“先停在这儿吧。” 车夫应了一声，将马车在路边停靠下来。 赵氏与林仕先后下了车，林仕一边将香烛纸钱等物什拿下来，一边说道：“这里就是外祖父的坟墓了吗？” 赵氏摇摇头，“许久没来过了，我有些记不清了。” 林仕没说话，提着篮子跟在赵氏身后，母子两个一起找了起来。 母子两人往前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很明显的一处坟茔。 那处坟茔能看得出来是有人好好打理过的，周边只有地面上生长着一些枯黄的杂草，而坟茔用砖砌了起来，一根杂草也无。 这坟茔太过显眼，母子两人快步过去一看，只见那坟茔前面竖着的石碑上刻着一行字：“好友赵蔚之墓”。 赵氏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来，找到了！ 她和林仕快步走到坟茔前，直直地跪了下来，“爹，女儿不孝，这么久了才来看您。” 林仕将放着香烛纸钱的篮子放下，将香烛点燃，作了个揖后插进石碑前面的香炉里，也在赵氏身边跪了下来。“外孙林仕，给外祖父磕头了。” 赵氏直起身来，向来淡然的眼中此刻盈满了泪光，她插上一炷香，拿了纸钱用火点燃在坟前烧了起来，用哽咽的声音将这些年来她遇见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说到林仕入了工部，一家人都搬到了帝京，以后会常来看他。 赵氏低声诉说着，林仕便静静地跪在一旁等着，他手上也拿了纸钱烧着，面上平静无波。 自母子二人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林仕回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靛蓝色衣裙的妇人，她周遭还陪着几个丫鬟小厮，其中一个小厮手里更是也提着个篮子。 那一行人也看见了母子两人，走在前头的一个小厮正要出声，却被那妇人给拦住了，她看着跪在碑前的女人，眼中隐隐浮现一抹激动来。 “娘，有人来了。”林仕回过头，低声道。 赵氏恍然回头，看清那妇人面容时，忍不住叫道：“心宜？” 那妇人也激动地叫道：“靖柔jiejie！” 林仕一脸迷茫地看着赵氏起身，将那一身雍容华贵的妇人揽进怀里，心道：原来是娘的故人啊。 赵氏拍拍宁心宜的后背，脸上带了些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喜欢哭？” 宁心宜接过丫鬟带来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还不是靖柔jiejie你？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又怎么会喜极而泣？” 赵氏心中有些酸涩，她换了个话题，道：“你每年都来么？” 当初赵蔚的尸骨，就是由宁心宜的父亲收敛的，而她与宁心宜，也是自小便认识的手帕交。 听到赵氏的话，宁心宜点点头，“我每年都会跟着父亲来，直到四年前父亲去世了，我才自己一人来的。只是没想到，今年竟然看见了靖柔jiejie你。”顿了顿，她又问道：“靖柔jiejie你是什么进京的？还离开吗？这些年你都在哪儿？过得可好？” 她一连串的话砸下来，砸的赵氏有些无奈，但却让她迅速找到了赵家还未出事时，两人相处的感觉。 她笑道：“我是九月里进的京，儿子升入京做官，我们一家子便都来了，这些年过得都好，你呢？嫁了哪户人家？对你可好？” 宁心宜的年纪要比赵氏小上五岁，赵家出事那年，宁心宜还没说亲。后来赵家出事，赵氏与兄长被流放，直到先帝给赵蔚平了反赦免了他们，她再回到京时满心凄凉，自然也顾不上宁心宜的婚事了。 “都好，你离开帝京的第三年，母亲给我说了老定国公家的幺子宋九宏，他虽然是幺子，不能袭爵，但人也长进，如今已是兵部尚书了。我如今膝下两儿一女，也凑成了个好字。靖柔jiejie你呢？” “我有两儿两女。”赵氏说着，将林仕指给她看，“这就是我长子了，名叫仕，目前在工部当值。” 赵氏说完，却见宁心宜的神色有些怪异，她正准备问，便听宁心宜突然“啊”了一声，她看着赵氏，问道：“靖柔jiejie，你有个女儿也在工部为官，是不是？！” 宁心宜突然的话吓了赵氏一跳，她回过神来，才说道：“是啊，那就是我长女，名叫慧娘。” 宁心宜一拍手，“我听我女儿宁儿说的，说起来，她们两个还见过呢！” 宁心宜说着，便将宋宁曾与她说的话，说了一遍，末了，她笑道：“两人一见面都觉得对方好，这可不就是缘分？” 赵氏也有些意外，林慧娘也曾跟她说过，她认识了一个叫宋宁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性子直率但又不是一根筋的那种，没曾想，宋宁就是宁心宜的女儿。 不过，宋宁 “你女儿就叫宋宁？”见宁心宜点头，她又笑道：“女儿的名字是母亲的姓氏，可见宋大人对你是真的好。” 顾及到还有旁的人在，赵氏说的便隐晦了一些，但宁心宜却还是明白了她没说出来的话，粉颊镀上了一层薄红，她嗔了赵氏一眼，转移话题：“突然想起来我是要来给伯父上香的，都是你害的我忘了。” 赵氏含笑看着她，等她上完了香，才道：“你可急着回府？若是不急，咱们也去茶楼坐坐。” 宁心宜对她的提议很是赞同，她吩咐小厮：“你先去回府告诉老爷一声儿，就说我遇到了故人，晚些再回府。”说完，她才又拉住了赵氏的手，正想说什么，却被赵氏粗糙的手吸引了全部注意：“靖柔jiejie你的手” 赵氏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总是要生活的。我其实过得很好，你不必多想。” 宁心宜盯着赵氏仔细看了看，见她神色之中的轻松愉悦不是假的，这才说道：“如今你你儿女都做了官，你也可得把自己给养回来了。” 赵氏点点头，即便林大伟不在了，她打扮也没有了人看，但即便是为了日后给三个儿女说亲，她也要好好地养养自己才是。 宁心宜将赵氏邀请到自己的马车上，回到帝京，宁心宜找了家茶楼要了一间包间，与赵氏继续说了起来，林仕见状，便也先回了林府。 宁心宜和赵氏聊到天色将黑，才恋恋不舍地将赵氏送回了林府，她回到宋府，还没进自己的院子，便遇到了找来的兵部尚书宋九宏。 “夫人总算是回来了？”见到宁心宜，身形彪悍的宋九宏便说道，只是声音里带了几分隐隐约约的酸意。 夫妻这么多年，宁心宜自然听了出来，她含笑看着宋九宏，什么话也没说，但宋九宏却在她的注视下，一张方正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第六三章 又多了个走后门的对象（二更） 宋九宏虽然是个官，但因着出身武将世家的缘故，长得人高马大的，与寻常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外表。 他出身定国公府，老国公共有三个儿子，三房没有分家，因此家中所有儿郎都是在一起排的序，宋九宏排行老九，但在他们那一房里，他只是国公府被先帝另封为定北将军的二老爷的幺子。 在他考上举人那一年，母亲给他定了户部尚书宁家的嫡女，夫妻二人婚后感情和睦，但宋九宏总是因着自己五大三粗的外表，觉得同清丽袅娜的宁心宜不相配，宁心宜一外出赴宴，哪怕是女子办的，他也觉得吃味。 被宁心宜注视着，宋九宏红了脸，他干咳一声，转移宁心宜的注意：“我听下人说，你见着赵小姐了？” 宋九宏与宁心宜成亲多年，自然知道自家夫人的交际圈，哪怕他们成婚时，京中已经没了赵氏的踪迹，但因着赵氏与宁心宜的关系实在的好，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宁心宜顺了他的意，就着他起的话头说道：“我也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靖柔jiejie。一别二十多年，她老了许多，可见这些年来，她的生活并不如何富足。” “日后你多帮衬着些就是。” 宋九宏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后，宁心宜便只含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夫妻多年，宋九宏自然知道自己这话说错了，但他却不知道究竟是错在了哪里，他便问道：“我哪里说错了？” “你可知，靖柔jiejie为何进京？” 宋九宏自然不知道，他道：“还请夫人不要卖关子。” 宁心宜轻笑一声，道：“靖柔jiejie九月进京来，是因为她的长子被皇上召进了工部为官。”说完，她又像是补充似的说道：“哦对了，靖柔jiejie的夫家，姓林。” 她只说了这些，但于宋九宏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 去年九月正是官员任期的起始点，而被景和帝特意召入工部为官的，绝不可能是六七品的小官。再加之赵靖柔的夫家姓林 宋九宏有些惊讶，“她是林侍郎的母亲？” 见他猜对了，宁心宜眼中浮上了笑意。 “不止呢。” 宋九宏这才想起来，工部侍郎林仕，还有个同在工部为官的meimei，且他那meimei已经同楚王定了亲，是板上钉钉的楚王妃了 宋九宏沉吟片刻，道：“没成想，她少时遭逢大难，老了竟有如此造化。倒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宁心宜点头，“日后才是靖柔jiejie的好日子。”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若不是慧娘已经许给了楚王，我还想让她来做我的儿媳呢。” 两人的长子至今还未成亲，问就说是还未立业何以成家，宁心宜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他去了。 “哎对了，宁儿说她与慧娘的关系还不错，我要问问她。”说着，宁心宜便打发了丫鬟去叫宋宁过来。 宋九宏心累地看着她才刚回来，连晚饭都没用，就又想着旁的事了。他叹了口气，道：“你在外面可用过晚饭了？” 宁心宜摇摇头，宋九宏便道：“咱们先用晚饭，等用完了，你再同宁儿说话。” 宁心宜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这个时辰，该用晚饭了。 她知错就改，当即便应了声好。 宋九宏便吩咐下人去传饭。 宋家是一家子人一起用饭的，饭桌上，除去宋九宏与宁心宜夫妻，还有他们的三个孩子，与一个妾生的女儿。 宋九宏与宁心宜夫妻感情好，也没有纳妾的打算，唯一的一个妾，还是宁心宜初次有孕时，按着她还在闺中时母亲的教导，将自己身边的陪嫁丫鬟给了宋九宏。虽然她信任宋九宏，但到底是怕十月孕期，宋九宏会被旁的女人勾走心。 宋九宏对宁心宜的不信任有些失望，夫妻二人袒露心扉认认真真地沟通了一番，宋九宏才收下了她的陪嫁丫鬟，但同时也对宁心宜说，日后不许她再做这种事情。 之后宁心宜果真没有再往宋九宏床上送过人，宋九宏也只在最初，让那个丫鬟伺候了一夜。 他本意没想做什么，然而却没料到那丫鬟暗怀祸心，用了药使生米煮成了熟饭。宋九宏想要处置了那丫鬟，只是她却搬出了宁夫人来，宁心宜也为她求情，宋九宏心里到底气不过，便将人贬去做了洒扫丫鬟。 只是没想到，那丫鬟运气极好，一次竟怀上了。 等她生产过后，宋九宏便让人将孩子抱走，给了那丫鬟一个痛快。 那个孩子一直被宁心宜养在身边，或许是知道自己出身不光彩，平日里就如隐形人一般。她只比宋九宏与宁心宜的长子小几个月，如今也是到了成亲的年纪，只是碍于兄长还未成亲，宁心宜便也不好给她相看人家。只是女儿家花期短，宁心宜已经决定等出了年，就给她相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