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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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平凉城被她老爹狠训了几年,没训出老爹期待的足以领十万兵的统帅之才,但在山林野外里待个几天……跟回家似的。 第41章 咸鱼第四十一式 河边大营半夜得了命令, 趁夜拔营,车马疾行,赶去二十里外的另一处营地驻扎。 行军到了清晨时分, 天气不太好,阳光从层层笼罩的乌云间隙照下来。 司云靖抬头盯了眼日头, 估摸着时辰, 那小子此时该醒了。 出了帐子发现周围只剩他一个, 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他勒停了乌云踏雪,转头吩咐, “队伍停下,原地休整。” 众多军马长嘶着停在了路边。 司云靖召来了河边大营的前锋将领,吩咐他派个脚程快的顶尖探哨回去河边探查一二。 “看看被丢下来的池小世子什么反应,是不是坐在原处哭得稀里哗啦。如果他一边哭着一边趴地上写信,等信写好了就把人带回来吧。”他凉凉地吩咐。 探哨大声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司云靖下令慢速前行, 一边慢悠悠赶路, 一边等着探哨带着人回来。 队伍行进得慢, 整个早上走了不到十五里。来回不过三十里。 探哨快马轻骑,一个时辰之内赶了个来回, 前来复命了。 司云靖见探哨是独自回来的,眉心就是剧烈一跳。 “人呢?怎么没随你回来!” 那探哨单膝跪倒回禀,“人就在河边。小的赶过去时,池世子自己煮了一锅rou,正在一边喝rou汤一边写信呢。精神挺好的,没哭。” 人还在,没弄丢, 司云靖难看的脸色转好了些。 被自己扔在营地里,池家小子表面上再怎么镇定, 心里肯定是抱怨自己的。 罢了,随便他抱怨去。 他追问探哨:”既然已经在写信了,你为何不等他一阵,带他一起过来。” 探哨也挺委屈,“小的当时就说了。但池世子他、他自己不愿回来呀。他说他早上起来,肠胃有些不舒服,上马赶路只怕不行,宁愿一个人待在河边。池世子说,等过两天肠胃好了再来寻大队伍。还说,那个……” 他有些尴尬地道,“花椒够了,孜然有点少。请殿下再带一瓶给他。” 司云靖抬手把探哨打发走了。 四下无人时,他压抑着情绪,问了句身边的高大年, “如果你肠胃不舒服,肚子疼,你还会惦记着在吃食里放花椒和孜然?” 高大年一听话头就知道不对,不答又不行,呐呐地回了句, “老奴自己的话,肚子疼当然是要吃清淡的。但池世子他、他说不定天赋异禀呢。越是肠胃不舒服,越要吃些加佐料的饭食才舒服……” 太子爷凉飕飕的眼神扫了过来,他自己也掰不下去了,躬身退到了旁边。 司云靖思忖了片刻,沉沉地笑了一声。 “行啊。让他回来,他偏偏赌气不跟过来。他这是生了怨怼之心了。那就如他所愿,让他独自待几天吧。” 司云靖当即起身,吩咐道,“休整结束,加快速度行军。——刚才那探哨呢。” 早上被派去河边的探哨刚回了队伍,转眼又被太子爷召过去了。 “带十个人。回去河边盯着。”司云靖骑在马上吩咐道。 “是!”那探哨大声领命就要走。 “回来。”司云靖把人叫回来问他,“你知道孤要你带人盯的是什么?” 那探哨纳闷地回答,“殿下要小的盯着的,自然是池小世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司云靖抬手按了按眉心,深吸口气,“不。你带人盯着山林那边。不要当真跳出一只猛虎豺狼之类的猛兽,把池世子给叼走了。” “哦……哦。是!小的领命!” 策马站在山头之上,目送着探哨一行快速消失在道路尽头,初春的凌冽山风从身边咆哮着刮过,刮起了衣摆猎猎乱响。 司云靖抬头望了望日头消失、浓云聚集的暗沉天空,暗想着,天色变得快,快下雨了。 而且只怕会是大雨。 且看他单人匹马,能嘴硬赌气几日。 等他受够了教训,抹着眼泪蔫嗒嗒跟着探哨回来,放软了声音恳求自己收留的时候…… 司云靖心想,虽然吃得多,挺浪费口粮的,看在一张脸长得赏心悦目的份上,那就勉为其难收留着吧。 “原地扎营。”他吩咐下去。 第一天,没人回来。 第二天,果然开始下雨了。还是没人回来。 初春的第一场雨来的绵延不绝,接连下了整天,雨势越来越大,暗沉沉的天幕之上,铺天盖地的雨帘倾倒了下来。 到了第三天,雨势减小了,对附近地形极为熟悉的河畔大营华将军却来求见司云靖,请求将原本驻扎在山麓的营地挪到高处。 “殿下请看。”一副绘制详细的大型舆图在军帐里左右摊开, “我们目前驻扎的山麓不远处,有一处河道。正是河畔大营处的同一条河。河畔大营位于上游,我们目前驻地位于下游。” 华将军侃侃而谈,“前两天雨势汹涌,若是上游那边发了山洪,冲到我们这里,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白天还能及时察觉,如果半夜发山洪的话,只怕会直接冲进大营。因此,卑职恳请移营至高处。” 司云靖对着宽大的舆图出神。 他的手指按在河畔大营处。 “河畔大营位于上游,若是山洪冲到了大营附近,会如何?” “河道两边全淹。” 华将军脱口而出,“以前就淹过一次,冲跑了好些辎重帐子,人也冲走了十来个。这次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咱们早早拔营离开了河边,倒是不必担心夜里突发洪水了。” 司云靖对着舆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高大年奉命去催写书信、回来复述的满满笃定的那句“我才不信。太子爷不会把我丢下的。他诈我呢。” 更早些时间,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还以同样笃定的语气当面说了句“殿下不会当真杀了我们的”。 河道两边全淹。 辎重帐子连带人一起冲走。 他的眼睛盯着桌面铺开的舆图,看到的却是奔流而下的山洪,淹没的河道,辎重帐子连带人一起冲走。 满脑子反反复复都是—— “太子爷不会把我丢下的”。 “殿下不会当真杀了我们的“。 司云靖霍然起身,吩咐华将军说,“这里由你负责,将大营移到高处。”快步往外走去。 高大年亦步亦趋跟着,跟到帐子外头,忙着撑伞的短短时辰里就被绵绵春雨浇了个透心凉,哎哟叫了一声,叫道,“殿下!伞哪!” 司云靖已经从另一个内侍手里接过了厚重的蓑衣,披在身上,喝道,“将乌云踏雪牵来。” 高大年匆忙抱着伞具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雨中十余骑快马加鞭、飞奔疾驰而去的朦胧背影。 …… 派过去河边盯着池世子的顶尖探哨姓黄,跟前跟后盯了两天,跟池萦之混了个脸熟。 连绵不断的春雨里,黄探子也披了件蓑衣,头上戴了斗笠,蹲在一处距离河边两里地外的一处半山腰的山洞外头。 “池世子,跟小的回去吧。太子爷等你等得脖子都长啦。”他苦口婆心地劝着。 池萦之在山洞深处升起了篝火,转动着烤rou,撒了点孜然粉。浓郁的香气冲进了鼻尖。 “肚子疼,不回去。”她淡定地说。 滋啦——烤rou香气弥漫了山洞。 蹲在洞外喝雨吃风的黄探子忍不住耸了耸鼻尖,深深吸了口香气。 “带着兄弟们进来烤火吧。”池萦之坐在山洞里招呼,“不小心烤rou烤得多了点儿。大家分着一起吃。” 一刻钟后,探哨带着手下十个兄弟,一起蹲在篝火前烤火吃rou。 吃吃喝喝,感情自然而然培养出来了。 “池世子,你这肚子是真疼还是假疼啊。怎么会一边疼着,一边还有胃口吃rou呢。” 黄探子吃饱喝足了,拍着池萦之的肩膀和她掏心掏肺, “论身份,您是尊贵人儿。论年纪经历,我大个几岁。池世子啊,别想不开,跟咱们太子爷对着干。大老爷们儿‘肚子疼’,这借口,一听就太假了嘛!” 池萦之单手抓一只山鸡腿,另一只手捂着肚子,“我没想跟太子爷对着干。我是真的肚子疼。疼了两天了。” 另一个兵兄弟诧异地插嘴,“肚子疼,还能疼上整整两天?池世子,我看不是吃坏了肚子,只怕是肠胃犯病了吧。赶紧回去跟大军汇合,找个军医看看。” 在一片议论声和劝说声里,她揉了揉酸痛的小腹部,最后还是摇头,“我这不是病。找军医看也没用。你们别把我弄回去,就让我一个人待这儿三四天,肚子疼疼就好了。” 一帮军汉吃完了,感激地道了谢,很自觉地收拾干净了山洞里的骨头,往篝火里加足了柴火,趁雨势稍小的时候退了出去。 池萦之独自在山洞里歇下,月事来了虽然麻烦,好在四周没人,倒也不是特别惊慌。 老天保佑,自己这次的运气真好。 被药性压制得久久没有来的葵水,一旦来了就跟发洪水似的,不小心就会弄在衣裳上。 如果在人来人往的军营里来了月事,只怕当天就会被人发觉。 现在的局面,是所能设想到的最好的可能了。 还好还好。 在庆幸而喜悦的情绪里,她满足地睡下了。 所以,当她一觉睡醒,发现山洞里突然多出个大活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