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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又“嗯”了一声,大手捏住他的右小腿。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能地觉得是自己还不够乖,就低低叫了声:“叔叔。” 男人最后“嗯”了一声,大手猛地一用力,寂静的黑夜里一声脆响,咔嚓——把他的小腿在膝盖处向前掰了个将近九十度的折。 黑暗中他眼睛瞪大,张了张嘴巴,发不出声音。 胸腔动了动,身子一歪,从凳子上摔到地上。 右腿小腿垫在身下,带着点儿几不可查的痉挛,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 “!”许聪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一颗星都没有,他用手背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右小腿。 微微地发着抖,细细密密的疼痛时隔多年依旧折磨着他。 他端起放在床头的杯子,喝了口水,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然后,打开床头柜,从一个小盒子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戴着顶帽子,身形瘦削,神色忧郁,正坐在咖啡店里等咖啡。目光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深邃,与他年轻的面孔格格不入。 这是一张偷拍。 许聪发抖的手指抚摸着照片中人的脸庞,啪嗒一下,照片被打湿了。许聪下意识用手拭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他的眼泪。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愿意把命都给他。 他情愿四岁那年,他是直接死掉。那样的话,至少,他就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了。 他把照片擦干,谨慎地放回那个小盒子里。然后,掏出手机,上面显示余额3271.5元。他给他汇去了3000元,给自己留下271.5。 花中差生很多,自从他获得学神称号后,他靠着给其他同学补课,慢慢地攒下了一点儿钱。 除了给爸爸治摔伤,剩下的钱,全都打给了他。 许聪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养父母的时候。 那时,养父母来到秘密黑市买孩子。一听说有人要买他们,一群小孩一哄而上,蹦蹦跳跳地就叫“mama”。至于买家凶不凶,有钱没钱全都不重要了。因为所有的小孩都知道,只要他们被买了,他们就有“爸妈”了,再也不是脏兮兮的小叫花子了。 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护着他那条废腿,生怕让别人看到。 不是他不愿意上前,而是他每回上前都会被打。“叔叔阿姨”们说了,他现在是小废物,卖不出去,更适合要饭。他以后要是再敢凑热闹,就把他另外一条腿也打断。 他失落地低下了头,原本他还想着,假如他能被人买走的话,就可以让买他的人给“他”买冰棍儿了。 就在他拄着两根棍,用左腿一跳一跳地想要离开的时候,女人突然叫了声:“呀,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叔叔”说:“哦,生下来就是这样。” 男人在挑那些健康的小孩,女人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 最后,都谈好价钱了,那个健康的小孩都高高兴兴地准备跟着走了,女人突然眼睛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就这样,因为养母的一次恻隐之心,他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虽然养父母只是最贫贱的农民工,但他们都是厚道人,真的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来养育,什么好的都想着他。 他刚到养父母家的那段时间,整天嚷嚷着要买冰棍,又说不清楚买给谁,养父母便以为是他想自己吃。便每天下工后掏钱给他买一包冰棍,最后硬生生吃得他肚子疼了起来。养父母便不敢再给他买了。 养父母一直以为,他没有被买卖之前的记忆。但他其实还是有一点儿的,他隐隐记得自己被拐卖的过程,记得自己原来的家在大山深处,记得曾有那么一个他生命中最重要,连做梦都会梦到的模糊人影。 可他已经记不起那人长什么样子了。 其他的事情,至于亲生父母是谁,家到底在哪里,他原本叫什么名字,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他也不敢往深处想,那段记忆,就像植根于他生命中的一根刺,只能小心翼翼地绕行,一旦触碰,必然鲜血淋漓。 这么多年,养育之恩深似海,养父母为了给他治腿,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而他们当初但凡选择一个健康的孩子,现在也能够回老家盖起房子了。所以,他没有办法把他们从“亲生父母”,推到“养父母”的位子上去。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办法和肖辞相认。 尽管,十二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和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重逢。 他就好像一架天平,天平这头,是他最爱的弟弟。天平那头,是他的养父母和他必须承担的责任。这两方他都亏欠了太多太多,把他的一辈子填进去也还不清。他多想把一切都给他们,可他只有一条命,他只能选择弥补一方,狠心给另一方带来更加沉重的伤害。 而那个另一方,只能是让他恨不得从心尖剜rou的弟弟。 因为他养父母的现在以及晚年,都只能仰仗他…… 许聪一夜无眠,就这么挨到天亮。从床上爬起来,收拾收拾,强撑着困意背上书包上学去。 楼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 发梢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晨雾,雕塑一般,站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了。 “你是许聪吧?”见他下来,江朝眼珠动了动,终于“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