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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了最底层的抽屉,循着记忆往下翻了翻。 一行小字赫然映入了眼帘。 紧急联系人:陆婉。 顾岑风的手霍然一顿。 这个名字…… 他怎么觉得他好像在哪听到过? * 寂静的房间里,女人安静地端坐着,看向面前的老人。 “我有话要问您。”她的声音平稳。 说是要问问题,但是她却并没有等待老人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小涟有男朋友的事情,您是不是知道?” 老人端着茶杯的手陡然一顿,声音里有了些许诧异:“男朋友?” “您不用说您不知道。”女人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衣着首饰都很得体,面上的妆容看起来也温柔端庄,偏偏语气里带了一点颤抖的不稳,像是几近崩溃的边缘: “这孩子跟您亲,您也事事都护着他,上回他换公司的事您没告诉我,这就算了。这一回这么大的事,您也瞒着我,我是他的母亲!” “你也说了。”陆儒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低头喝了口茶,“你是他的母亲,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片刻后,女人轻吸了一口气:“他不会跟我说的。” “他会。”陆儒看着她,敛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冷冷地道,“小涟这孩子性格善良,对外人都好的很,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你要是问,他怎么会不告诉你。” 他看着女人:“你多久没关心过他了?” 女人呼吸一滞,别开了眼。 “他也没来看过我。”她硬邦邦地道。 “陆婉。”陆儒沉下了语气。 眼见着女人身体陡然一颤,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把话说得太重:“你不要忘了,你当时是怎么对他的。” “我至今一直很后悔的一件事。”陆儒静静地看着她,“就是当时任由你任性。” “你是成年人了。”他道,“有自己的判断,到了今天这个下场,是你自找的。我之所以后悔是因为,当时我把小涟放在了你身边。”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女人脸色煞白。 “别去干涉他了。”陆儒咳嗽了一声,结束了这场谈话,“你也干涉不了他。” “就这样吧。” 女人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门口,在拉开门把的时候又被叫住了,她握紧了门把,回头看人,却在听到话的时候脸上骤然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坐在座椅上的老人面目已然苍老,眼神却依然清明。 他安然地道:“别再偷偷藏药了,我会派人过去盯着你的,要是不愿意在家呆着,就去医院,你知道的,这件事对我来说很容易。” 等到女人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端庄,摔门离开,老人才收回了目光,又喝了口茶,然后按了一下铃,老佣人走了进来,给他续上了茶水。 guntang的蒸汽蒸腾而上,茶叶翻滚,老人撑着额头看着,突然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被戳破了心思,老佣人也没有尴尬,笑了笑:“只是刚刚看到陆婉小姐跑出去了,觉得挺心疼的。到底是您唯一的女儿,精神状况又不好,您这又是何苦刺激她。” “我要是存心想刺激她,说的就不是这些话了。”陆儒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里面不全是她的错,但是……” 他看向老佣人:“当年小涟回家的时候,你也在吧?” 老佣人端茶壶的手顿了一下,垂下了眼帘,默然不语。 小少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原本是最闹腾最活泼的年龄,却安静得可以一整天不说话,身形清瘦,衬衫下肩胛处,手腕、手臂,以至于大腿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低垂着眼被秘书领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别开了眼。 “……不说这个了。”陆儒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画面,手微微地颤了一下。 “对了。”他抬起头,“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陆儒虽说对于顾岑风还算略有耳闻,也知道他对于自家外孙格外关照,但还没往已经成了的那一方面想,刚刚从陆婉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只是秉着不管怎么样都要给孩子撑腰的想法,他不动声色地把这事揽了下来。 眼下他又想了起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佣人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陆儒复述了一遍。 老人被茶呛得咳嗽了一下。 “……他真这么说的?”他有些诧异,“不像这孩子的性格啊。”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想了想,问。 老佣人沉默了一下。 * 这会儿已经走得差不多的客厅里,谢轻盈僵硬地坐着,快要挂不住面上的笑容。 她本来的计划是和大家一起走的,但是临走的时候却被陆易涟叫住了,说是好久不见了要跟二舅妈叙旧。 虽说名义上陆婉和陆易涟这对母子一个已经疯了一个现在看起来也离经叛道,但是一来,他们到底是陆儒极为重视,也是最亲近的血缘,说话到底还是管用,想到最近陆儒似有交代后事的样子,一时之间,众人看向谢轻盈的目光中都有了一丝惊诧和嫉妒。 谢轻盈却一点都没有惊喜,她只觉得害怕。 刚刚陆易涟临走时的话还在她脑海中回荡,骤然惊觉自己这些天一直在做无用功不说,对方的言语中也表明了他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无欲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