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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象征性开了灶,随便弄了点家常菜,钱不尽厨艺不堪入目,庄栖打发他去洗菜,切成块,自己负责做熟。 阮静时和这两人一起,待在烟熏火绕的厨房,围在庄栖脚边转悠着,他今天也很高兴,是替庄栖感到高兴。 他喜欢这个人,当然盼他越来越好。 阮静时有时看着庄栖,感觉像是看装在透明容器里的永生花。 自己在罩子外看他一清二楚,而他便待在透明的防护罩里,不怕风吹雨淋,靠着稀少的空气,保持着多彩的颜色。 然而,这是一种很让人担心的状态。 阮静时希望能把他插回泥土里,让清晨的露水,得以洒到他叶片上,待清风吹散雾霭,拿第一缕晨光点亮他的世界。 没有根茎的植物,终有一天会死去。 他希望庄栖可以活在更广阔的世界里。 庄栖的酒量不太好,他自己可能不清楚这点,钱不尽是明明白白看在眼里,但他为了给他七哥留面子,从来没当着庄栖面提过。 钱不尽也不太行,几罐子啤酒下肚,舌头都大了,开始各种吹嘘他丰富多彩,结局都是以失败告终的感情史。 约他平安夜前一天见面的失恋女神,也让他算在这些感情史当中:“幸……幸亏那天,咱什么都没买成,你你猜,那天我到了以后……怎怎么着?” 庄栖喝了酒,整个人状态也大有不同,像是刚从某歌手那里充值了勇气,那镜片上白光一闪,下巴一抬,大有要替受尽委屈的小老弟,讨回公道的霸道老哥气质:“说,那女的把你怎么了?” 钱不尽一口酒闷下去,趴在茶几边缘哭哭啼啼:“我抱着苹果等,左等右等,人就是不来。我想啊,这女人、嗝……出门不都得化妆吗?她慢,我不能急,得慢慢等。” “这一等,俩小时过去了,我想……不行啊,这不能再等了,得打电话问问,我就打了,问她,怎么还没来?” 阮静时坐在庄栖腿边吃他的猫饭,他一只猫喝不了酒,舔完了饭,又抱着小鱼干靠在庄栖怀里慢慢啃。 屋子里有地暖,不冷,两人一猫铺了垫子,坐在地上围着茶几边吃边聊,阮静时负责吃和听,吃饱了肚子,便把脑袋枕在庄栖腿上,昏昏欲睡。 只听钱不尽大段铺垫后,终于讲到了故事的高.潮,他用充满哭腔的嗓音哀嚎着:“她又跟她前男友和好了,两人在一块吃烛光晚餐呢……她都把我给忘了!!” 这个结局,阮静时一点不意外,听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 钱不尽没能撑太久,困劲儿上来,脖子往后一仰,枕着沙发的坐椅面,开始呼呼睡。 庄栖倒是比他能挺,不过显然,也不是太清醒的。 他摘了眼镜,丢在坐垫旁,抬起手背揉了揉酸胀的眼,眼尾薄薄的皮肤,很快在他不怎么温柔的动作下,红了一片。 庄栖泛着热意的目光,很快锁定了在场唯二醒着的活物,刚刚放下的手臂,往前一探,将猫整个扑进怀里。 扑到猫的庄栖侧身躺倒在地,把猫紧紧锁在怀中,脸埋进它柔软的皮毛中,不停蹭着。 换了普通的猫,大概早不耐烦地想要挣脱,顺便给他一爪子了。 阮静时却始终放任庄栖对他胡闹着,无论是把脸埋到他肚皮上,把他的绒毛吹得乱糟糟,还是抓着他的两只小猫爪,rou垫互相碰撞,做着拍爪运动……最后甚至还对他提出了无理要求。 庄栖:“变个猫饼我看看。” 阮静时挣扎了一秒,趴到地上,变成了一张“猫饼”。 庄.小霸王.栖:“我要看猫球。” 阮静时拿他没招,把自己缩成一团球。 无理要求得到满足的庄栖唇角扬起,愉快地笑了。 他又慢慢把“猫球”拆开,摊平,猫注视他的金绿眼瞳,好似深夜跳动的烛火,有轻灵的光在闪烁,在它瞳孔深处,庄栖找到了自己。 “你真的好聪明。”庄栖欣赏着漂亮猫眼,借着微醺的醉意,飘飘然道,“聪明得让我怀疑,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阮静时心里猛地一惊,他还真的挺担心,庄栖脑洞大开,七拼八凑的把真相猜出来。 这马掉得,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啊! “你应该……”庄栖顿了顿,手指戳着阮静时透着粉的猫鼻尖,肯定地说,“是一只成了精的猫。我上辈子救过你,你成精以后,找我报恩来了。” 阮静时哭笑不得,好好好,你说得对。 庄栖把它抱到自己腿上,若有所思地问:“我的愿望,你都能实现吗?” 当然。 阮静时点头,只要是你想要的,没有我不能给的。 庄栖陷入思索:“许个什么愿好呢……出门捡到钱?捡到也不能用,还得报警。脑子里想到的画面,可以立刻印到纸上?” 庄栖很快否定:“这个容易,我自己就能办到……” 他的神情很快在自己的尾音中,变得沉静平和,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整个人也跟着幸福起来。 庄栖捧起阮静时的猫脸,像是捧起自己最真挚的愿望,一字一句地说:“希望我所珍视的人,都能平安顺遂,从此,不再有生离死别。” 阮静时眼泪差点掉出来,这一刻,他心想,如果真有聆听愿望的神灵,他希望自己能早一天出现在庄栖面前,可以真真切切给他一个怀抱,告诉他,没事了,以后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