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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颜晋耘明面上确实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甜水镇,做出一副要在这里终老的没本事的样子。时间久了,本就轻视他的那些人更不会把他当一回事了。但其实他偶尔也会去县城、省城走走看看。夏家派人勾住了贾永德,贾永德今日被春楼的头牌勾得心痒难耐,后日在赌坊里流连忘返,哪里分得出心神来真紧盯着颜晋耘不放呢? 几天后,夏大公子给颜晋耘送来了消息:“贾永德被虎头伤了……伤了那里,彻底不能好了。虎头被抓了起来,贾永德在昏迷前放出狠话,要把虎头弄死在牢里。” 颜晋耘笑眯眯地说:“是吗?果真是恶有恶报啊!” 夏大公子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颜晋耘。哦,他如今已经是夏家主了。夏家主心里清楚,肯定是颜晋耘在这里头做了什么才使得贾永德和虎头两败俱伤,但就算他猜到了这一点,他也没想明白颜晋耘是如何做到的。当年是贾永德收买虎头对付公良向荣,如今贾永德自己被虎头伤了下体,不仅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他这辈子都离不开尿袋了。而虎头呢?他跟着贾永德的奶兄过了两年好日子,却终究要死在牢里。 颜晋耘表情自然地转了话题:“你来得正好,今天是我徒儿的好日子,一起来尝尝他做的菜吧。”这里的“好日子”不是说孙二成亲了,而是指从这天起他可以做菜给别人吃了。对于厨师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要念诵祷文、祭告天地等等。 孙二是去年开始上灶的。上了灶,不管做出来的食物好坏,总归是能做出东西来的。但是,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只有颜晋耘这个做师父的觉得他厨艺可以了,并且祭告了天地,他才算真正地“开灶”了。要不然,他是不能正式做东西给别人吃的。 凭着夏家主与颜晋耘之间的交情,他当然愿意见证这一重要时刻了。见颜晋耘不愿多提贾永德的事,他便也不说了,只安安心心地等着孙二把他的开灶菜端出来。 不多时,孙二就从厨房里端出了六样菜,分别是素炒三丝、青椒焖豆腐、酸辣鸡杂、黄焖鳝鱼和红烧rou。这些菜都比较家常,凭着他现在的技术,他还做不出文思豆腐、鉴真素鸭那种难度的菜。就这六样菜,像红烧rou之类的,也还没有达到完美。 但这样的厨艺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很够了! 像夏家主,他肯定去酒楼尝过名厨手艺,但名厨那么高傲,基本不受人雇佣,他平时在家吃饭时,家里的厨子做出来的食物,从色香来看,和孙二真的相差无几。 所以,夏家主又狠狠诧异了一番。 他家里那位厨子可是跟着他师父忙前忙后学了小十年的,因为天赋不够,只能学到这程度,大的酒楼去不了,才被他雇来了家里。而孙二只跟着颜晋耘学了两年! 孙二这个人吧,像夏家主这样的人精,一眼就能把他看透了。 就这样一个要天赋没什么天赋的,要机灵也绝对不机灵的,只胜在勤勉的人,竟然真被颜晋耘调教出来了。夏家主的心里赶紧把颜晋耘的重要性又提了一大截。 颜晋耘热情地招呼夏家主,示意他先动筷子。 因为颜晋耘无法从不完美的食物里获得情感补充,所以他至今不知道孙二做出来的食物有什么特效。他好奇地看着夏家主,就见夏家主一脸矜持地吃了两口,忽然夹菜的速度变快,然后默不作声地吃啊吃啊……这一吃就吃到整顿饭结束才停下来。 难道孙二做的东西这么好吃吗? 颜晋耘尝了两口,觉得味道总得来说确实不错,但秉着对徒弟负责的心态,他当场挑出了不少小毛病。比如那道酸辣鸡杂,酸味欠了一点,鸡杂又稍稍有些老了。 颜晋耘打算私底下再对孙二进行指点。因有客人在,大家食不言寝不语地吃完了。坐在下首的孙二利索地收拾了桌子,勤快地送去厨房洗了。颜晋耘看向夏家主。 夏家主笑着说:“吃饱喝足真舒服啊!我现在竟想找地方好好睡一觉。” 颜晋耘:“???” 所以孙二做的食物到底有什么特效啊!莫非是“养猪”特效,让人好吃好睡? 总觉得暗示已经行不通了,颜晋耘直接给了明示:“今日是我徒儿开灶。我虽是他的师父,到底年纪轻,不比夏兄你有见识。夏兄若对他有什么指点,只管说来。” 夏家主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就……名师出高徒啊,公良兄你莫要妄自菲薄,你可是人人称道的隐厨!你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极好的,食物非常美味。” “那夏兄可从食物中体会到了什么?”颜晋耘不得不把话讲得更直白了。 夏家主猛然一拍脑袋。对啊,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这里不对!平时吃饭时,他们会根据食物的不同,体会到各种各样的心境。这个世界里的人都已习惯如此了。但刚刚在吃孙二做的菜时,夏家主只单纯觉得食物好吃,没被任何心境打扰。 “这……”夏家主无比迷惑地看着颜晋耘。 颜晋耘急忙跳起来去找孙二。 花了几天的时间,颜晋耘和夏家主彻底搞清楚了,其实孙二做出来的食物也是有特效的,但那个特效有点奇葩,竟然是让食用者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品尝食物。 此时的人格外追求美食,其实也是在追求特效,毕竟在大家看来美食和特效是一体的。孙二做出了没有特效的特效……夏家主有些同情他,觉得他注定前途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