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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一开,张天师面色剧变。 似乎是发现他终于能看见自己,女鬼抬头,朝他露齿一笑。 这笑容森然极了。 张天师不由深吸一口气。 后面老总喊:“张天师,怎么样啊?” 张天师道:“噤声!” 然后拂尘一甩,他当机立断地施法,想要以雷霆之势制住女鬼。 可女鬼在棺材里待了上千年,就他那哄哄普通人还成的三脚猫术法,哪里能镇得住她? 于是原本只开了天眼的大师才能看到的女鬼,就那么以普通人意想不到的姿态,在这青天白日里现身出来。 老总当场就晕了。 几个股东也接连晕过去,只剩保镖们还勉强能顶得住。 注意到这会儿连廖则也能看得见女鬼,卿衣抬手画了个符,往廖则身上一拍,掩去他容易招鬼的特质。 接着她转回头,继续看张天师斗鬼。 对鬼而言,天师是猫,鬼是老鼠,天师斗鬼那就是猫戏老鼠,没有半点技术含量。 可放在张天师和女鬼身上,却变成老鼠戏猫,张天师连完整的术法都没施展出几次,被女鬼穷追不舍着,躲得狼狈极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张天师想着,索性把心一横,在确定了某个方向后,他没有再躲,而是生生挨了女鬼一爪。 这一爪不仅撕裂了他身上的道袍,更是堪堪见血露骨。 剧痛传遍全身,张天师更狼狈了。 事已至此,张天师只能咬紧牙关,将全身法力灌注在拂尘里,一面喊道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一面把拂尘高高抛起,手印一结,拂尘迅疾冲向女鬼。 女鬼又是露齿一笑。 她微微侧头,长发瞬间暴涨,像是尖刺,又像是利刃,与拂尘缠斗起来。 张天师趁此机会后退。 看张天师实在独木难支,其余大师互相对视一眼,正待出手,那边犹如琴弦崩裂般的声音响起,竟是女鬼的长发把拂尘生生搅断了。 拂尘乃是张天师的本命法器。 法器一毁,张天师嘴一张,喷出好大一口血。 体外体内皆是剧痛,眼见女鬼丢开拂尘,又朝自己冲来,张天师无法,继续后退。 这一退,就退到了卿衣跟前。 似乎是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竟然是卿衣,张天师道:“奚观主,快躲开!” 卿衣站着没动。 张天师又道:“躲开!” 音落,女鬼已经冲到近处,张天师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他是成功躲开了,却把卿衣给露了出来。 他急道:“连我都重伤,足见此鬼极凶!奚观主,你年纪尚轻,身后又有道观,绝不可逞强乱来。快些离开此地,待我……” 待我什么,张天师没能说出来。 但听“锵”的一声,七星剑已然出鞘。 卿衣仗剑,二话不说,对着那正扑来的女鬼直挺挺就是一剑。 这一剑既出,霎时黑影狂舞,在场众人皆骇然变色。 只因卿衣这一剑下去,没让女鬼灰飞烟灭,也没让女鬼魂飞魄散,而是让女鬼那一头极乌黑极漂亮的长发,险险挨着头皮全削掉了。 狂舞着的黑发被风吹走,重新展露在众人眼前的女鬼,俨然成了个秃子。 这种难以预料的反转,让得女鬼呆愣不已,也让得在场众人惊奇不已。 张天师更是瞠目结舌地望着。 这,这…… 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过了足足半分钟,“呜”的一下,女鬼哭出声来。 不及哀痛那逝去的长发,女鬼扑通跪下地去,一边朝卿衣磕头,一边哭着说:“大人,奴知错了,奴不该冒犯大人,求大人饶奴一命,大人放过奴吧……” 女鬼声音好听,哭得也非常哀婉,很是有些动人。 可衬着她那光秃秃的头顶,卿衣有点想笑。 到底记起自己是观主,出门在外是道观招牌,得有风度,就忍着没笑。 于是七星剑一甩,把缠在上面的一根长发甩掉,卿衣垂眼看着女鬼,说:“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女鬼眼睁睁看着那最后一根长发离自己远去,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好在她明白能一剑让自己变成秃子的人,是自己怎样都无法抗衡的,抽抽噎噎道:“奴知道,奴不该不去投胎,不该出来作乱,不该存害人之心,千不该万不该,更不该意图冒犯大人……” 她哭着,抬手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几乎真的要流出泪来。 后悔。 十二分的后悔。 她哭道:“奴不该,奴真的不该呀。” 卿衣说:“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不算糊涂。念在你只伤人,没害死过人的份上,罚你三百年禁闭。如何?” 女鬼哭着说:“但凭大人处置。” 卿衣这就指尖按上七星剑,往上头画了个符,再把剑往空中一抛,手印结出,刹那间剑光闪烁着,就要将女鬼封进七星剑里。 女鬼忙道:“大人,三百年禁闭,奴的头发还能长出来吗?” 卿衣说:“能吧。” 得到这么个回答,女鬼安心了,也不哭了,毫无抵抗地被封住。 原本光滑如镜的七星剑上,很快多出个小小的符印。 卿衣往这符印上又多加了个符,确保不到三百年,里面的女鬼出不来,她这才转身,看向张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