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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兰馥一个姑娘家可以因为心上人而一意孤行,但是胡芷云绝对不会,所以那个新的人选一定是出于更大的政治利益。 那就是——太子? 胡芷云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所以无论如何要把这婚事甩出去,所以才一手策划要把自己接回来。 顾锦沅这么想着,就想起来她去万象阁的时候,那个一直未曾抬头看她的顾瑜政,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了。 不是责备,不是质疑,也不是不满,他就是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他心里并不想让她来,但是她来了,也就来了吗? 他知道胡芷云母女的想法,因为知道,所以今天才对自己出言提醒。 顾锦沅望着窗外的紫藤,握了握拳。 她其实并不需要父亲。 从小就没有,一直跟着外祖母长大,她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 至于他这些心存善意的提醒,在她看来,实在是假惺惺,道貌岸然,伪君子。 这种似有若无的善意,甚至比彻底的漠然和忽视更让她愤怒。 是的,她愤怒。 她一直都是心性平和的,哪怕一路上被人轻慢,哪怕来到宁国公府面对着这么陌生的环境,哪怕被顾兰馥暗藏机锋地对待,她也不会愤怒。 别人是谁,和她什么干系,又凭什么对她有哪怕一点的善意。 但是,现在顾瑜政对她释放出些许的善意,她竟然开始愤怒,甚至开始恨他。 顾锦沅从自己的小盒子里,取出来一把竹埙,又命人闭紧了门窗吹起来。 她喜欢竹埙。 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吹,一直吹。 ************** 这一日是太后娘娘的寿宴,顾锦沅自然也要随着老太太和太太她们一起过去宫里。 前几日,老太太已经让二太太教了顾锦沅一番宫中礼节,免得她进去后有什么不懂的。二太太教得颇为细致,顾锦沅也仔细地记在心里。 虽然她的外祖母教了她许多,但那到底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再说未必事无巨细地讲给她听,示意她还是要多记。 好在顾锦沅聪明,许多事都是过目不忘,该学的也都学了,到了这一日,顾锦沅又略加装点,走出去后,大家一看,都不免惊艳。 她正是初初绽放的年纪,本就生得娇美,如今换上了新做的春衫,衬得那身段窈窕玲珑,莲步轻移间,有仙姬之姿,而她肌肤雪白,有挥云揭雪之态,衬着那盛开桃花,灼灼其华,人面桃花相映红,正是世间罕见的倾城之姿。 这样的她,每一根头发丝都仿佛玉雕一般,就连腰间挽上的天青色玉带,都透着清绝的艳丽之态。 在这样一个女子面前,你会觉得连喘一口气都是亵渎,都会惊动了她。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看了半响,最后感慨连连:“好看,比你娘年轻时候还好看。” 这句话,是在震撼之后,无意中说出的。 但是说出的时候,自然戳了在场另一位的心肝。 胡芷云微微蹙眉,心里自然是不悦,但是也只能装作没看到。 谁都知道当年陆青岫姿容绝代,谁都知道她好看,在场的很多年纪大的都见过,但是没有人会提,谁会在新人面前提那逝去的旧人? 也就是如今顾锦沅回到了国公府,一个鲜活的承继了陆青岫容貌的顾锦沅出现在大家面前,老太太才不由自主地提了。 现场气氛这个时候就有有些尴尬了,二太太和三太太对视了一眼,都没说什么。 这不是她们能搭话的时候,反正说出这话的是老太太。 幸好这个时候有仆妇进来,说是外面马车已经备齐了,请各位太太过去,这才算是打破了尴尬。老太太说完这个后,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她看了一眼胡芷云,便见胡芷云沉着脸,显见的是不高兴。 老太太见了这个,原本的那点愧疚便不见了。 她是老人家,是老国公夫人,是当婆婆的,自然是想着,我虽然错了,但也就是一句话而已,你竟然因为这个不高兴,这还有当媳妇的样子吗? 恰好这个时候到了上马车的时候,作为这个府里地位最高的老太太,她当然是独享一辆最华贵的马车了,当下她便挽着顾锦沅的手:“锦沅和我坐一辆马车吧,我们祖孙多说说话。” 她这一说,周围人都是微愣了下。 要知道她有两个孙女,就这么挽着一个孙女要同坐算什么,她还有另外一个孙女啊! 顾兰馥见此情景,咬着唇,委屈得不行了,她站在那里,也不吭声。 然而老太太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一样,拉着顾锦沅,亲亲热热地就上了车。 顾兰馥看到这情景,泪都要落下来了。 她心里委屈,不甘心。 之前为了那个桃花粉的事,她没能找出顾锦沅使坏的证据,反而让父亲对自己生气,竟然罚自己禁足十日,要知道这十日禁足可不单单是禁足,还要罚月钱,还要抄写经书,总之这日子不好过。 最关键的是,所有的人仿佛对顾锦沅愧疚似的,给她这个,给她那个,一向不怎么管事的爹,竟然拨了一笔银子,特意让人帮顾锦沅置办物事,仿佛所有的人都在围着顾锦沅转,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