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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素来如此,赵叶璧也不恼,温声说:我带了药,大姐让我进去看看爹爹吧。rdquo; 赵叶秀拨弄两下头发,将藏在刘海后的耳垂露出来,那上面是一对先前从没见过的宝石耳坠子,她走上前一把抓过药包,道:爹还没醒,药我拿了,你可以走了。rdquo; 你拿那钱去买了首饰?那是给爹的救命钱!rdquo;赵叶璧眼睛一下子红了,她不会发火,生起气来声音都打着颤,直觉得眼泪上涌。 兰素赶紧扶住她,竖起眉指着赵叶秀,气不过地说:你是夫人的jiejie,夫人倒了什么霉才遇上你们这一家子人。rdquo; 赵叶秀嘘了一声,撇撇嘴讥讽道:哪门子夫人,夫君都不跟着回门,怕是个不受宠的。好了,以后不要再来了!rdquo; 她说罢转身,将门重重一合。 赵叶璧望着黑漆漆的木门,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向下落,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兰素抚着她的背,咬着牙啐了一口,忿忿道:下次叫将军一道来,给她点颜色看看!rdquo; 赵叶璧泪眼迷蒙地点点头,心里却知道将军才不会来给她出气。 去府东成衣店的一路上,赵叶璧都有些失魂落魄,侧着头望向马车外,方才泪水流过薄薄嫩嫩的脸皮,脸颊再经冬日寒风一吹,有些泛红刺痛。 马车停在一栋挂着玲珑阁rdquo;牌子的八角小楼前。玲珑阁是梧州府最大的成衣铺子,一年四季从不见冷清,有钱人家的姑娘夫人都只认这家。 进到里头,兰素立马挑了身时新款式的衣裳到赵叶璧面前,想哄她开心,却见方才还伤神难过的赵叶璧已经恢复了笑模样,只是眼睛还有一点红。 赵叶璧盈盈一笑,拎着件银红色的夹袄在自己身上比划,声音又软又糯,问兰素:你瞧这件怎么样?rdquo; 兰素松了口气,道:好看的。rdquo; 嗯!rdquo;赵叶璧甜甜地点点头,她从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衣裳,连带着步子都轻盈起来,在琳琅满目的衣裳架子里快活地转着。 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窜出,嘈杂喧闹的玲珑阁都安静下来,众人目光纷纷追着女声看去。 赵叶璧用手拨开两套冬衣,偏出头去看,只见不远处两个衣着贵气的姑娘同时扯着一套妃色白梅刺绣的袄裙,谁也不让谁,都怒目圆睁咄咄逼人地盯着彼此。 ☆、05.红裙 赵叶璧转转脑袋,向左边的姑娘看去。 只见她穿着银白色的狐皮裘袄,侧梳着随云髻,水洗凝脂般圆润富态的脸上冷笑连连,不算薄的唇里吐出一句: 妃色显黑,廖如冰,等你白上三分时再同我抢这件吧!rdquo; 若说方才是由喧闹转为安静,此刻便是气氛宛如凝滞,先前看热闹的年轻姑娘里有些已经缓缓转身,全然不想沾上一点干系的模样。 听到廖如冰rdquo;三个字后,赵叶璧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后倒吸一口冷气,侧过头看向右边那位。 廖如冰是知府家大小姐的名字,廖知府上任这几年里,梧州府的人对这位千金小姐都不算陌生。 赵叶璧也有耳闻,大姐因被廖家退亲心里愤懑,每每出门回家都要狠嚼一番舌根,最爱嘲弄的就是廖如冰,连对这些事不那么关心的她听得久了便也知晓一二。 据说大门大户的小姐们都不乐意和廖如冰结交,凡是和她交了朋友的往往不出三个月全都翻脸。 不过,赵叶璧那时只是听过风言风语,从未见过廖大小姐本人,此刻好奇心远远胜过避惹麻烦的念头。 唔,廖如冰的确是不怎么白皙。 赵叶璧有些心虚地想道。 虽说事实如此,但天下女子最不喜被人逮着容貌上的痛处说,左边那位当着面说实属泼辣。 廖如冰果然忍不了,她咬着牙用力去拽那件袄裙,血红的蔻丹在捏得泛白的瘦长手指上极为鲜艳。 只是她身子长细偏瘦,用上吃奶的劲也比不过对面,见落了下风,顿时撅起朱唇,作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不甘地道:你倒是白,怎么不见蔺郎爱护你!rdquo; 左边身材丰腴的姑娘听到这话,似是被踩了狐狸尾巴,一只手掐上腰,瞠目怒道:他不爱护我为何娶了我却没娶你,你倒是说说。rdquo; 廖如冰亦反唇相讥:蔺郎良善重承诺,若早年没有和你订亲,未必会娶你这妒妇。rdquo; 你放......rdquo; 丰腴的姑娘顿觉要失言,立刻戛然而止,她敛住怒容,微微一笑,以同情地目光看着廖如冰,和声细语地道:至少我能正大光明地吃醋,而你却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rdquo; 赵叶璧几乎要给她鼓掌了,又有些羡慕地想着何年何月自己也能如此妙语连珠,再不叫人欺负。 廖如冰脸色惨白,泄气地松开手,向后踉跄几步。她已经双十年华,再不嫁人就要成被人嘲笑的老姑娘了。 对面的那位得意地挑一挑眉,手一把拽回妃色绣白梅的袄裙,挑衅地看着廖如冰转身而去。 赵叶璧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动弹,直到面前站着的人冲她挥一挥手才回神。 想什么呢,小姑娘。rdquo; 赵叶璧抬头去看,发现正是原来离着她十来步远的那位胜过廖如冰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