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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洛元边上,没有吕辛荣。 将军没回来,是明日启程吗?rdquo; 蔺洛元避开她的目光,将军今晚在军营,明日卯时前从北城门出发。rdquo; 多谢少东家。rdquo; 赵叶璧福了福身,若有所思地转身回去,一头扎进屋里。 那门合上后一晚上没有打开,微微烛光透着纸窗,亮至三更。 第二天,兰素打好开水,端着脸盆推门而入时,只见床铺整洁干净,上面却空无一人。 北城门。 清晨的雪不似昨夜凶猛,细如柳絮,在风里打着回旋,半天不肯落地。 苍青色的城墙上堆了一整晚的雪,密密厚厚,几乎要看不见上面雕刻的几个大字。 上面守城的小将士哆哆嗦嗦躲在棉甲里,一张被风吹得透红的脸上睡眼惺忪,犹在梦中听到一串马蹄声越来越近,打了个激灵支起身子,抬眼一望。 白茫茫的宽阔大道上,一人一马而已。 棕红色的骏马昂扬着头颅,它背上的主人挺直了背,玉冠高束,气质凌厉卓绝,风姿绰约。 小将士晃晃脑袋,定睛一看,那好像是他在军营里遥遥见过一眼的吕将军! 吓得他立刻滚下梯子去开门。 但他身子尚悬挂在梯子半截处时mdash;mdash; 将军!rdquo; 婉转柔美的女声顺着风雪传来。 马背上的吕辛荣回头一望,辘辘而来的马车帘子被掀开,赵叶璧探出身子冲他招着手。 马车由远及近,赵叶璧从上面跳下来,小跑到吕辛荣的马边。 你怎么来了?rdquo; 吕辛荣呼吸一紧,弯腰扶了一把气喘吁吁的赵叶璧,眼里有些错愕。 赵叶璧小脸红扑扑,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欣喜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囊,急急塞到吕辛荣手上。 她有些羞意,道:我求了平安符,缝在香囊里。只是女红不好,将军莫笑话。rdquo; 吕辛荣低头看手里小小的香囊,藕荷色的锦缎上用红线绣了一个安rdquo;字,字很秀气工整,还残留了一点赵叶璧暖暖的体温。 他握紧香囊,胸腔的心脏砰砰跳动。 赵叶璧摸摸棕红色的马,这马很温顺。 将军没骑踏雪?rdquo; 嗯。rdquo;吕辛荣把香囊揣到怀里,我把踏雪留在这,它可以陪你。rdquo; 赵叶璧一愣,笑着点点头,然后冲吕辛荣挥挥手,道:将军去吧,一路小心。rdquo; 好。rdquo; 吕辛荣转身打马要走,却听身后一阵急急的马蹄声响起。 赵叶璧也跟着回头去看,见扬起的雪雾中疾行的是hellip;hellip; 顾万林? 吕辛荣皱皱眉头。 顾万林一拉缰绳,长吁一声,停住马身,再翻身下马。他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双手抱拳作军礼,道:末将恳请将军三思而行。rdquo; 吕辛荣轻笑一声。 顾万林头压得更低,声音却没弱,道:将军忘记回来时被人暗算负伤了吗?您是摄政王的义子,天下多少人想除掉您,您不可不顾自己的安危。若您出了问题,摄政王他老人家要如何是好?您不能如此任性,这是不hellip;hellip;rdquo; 不孝?不忠不义? 吕辛荣轻蔑之意更甚,他如果死了,吕毅当然会心疼这十年的栽培付诸东流,但不会心疼他。毕竟,吕毅从没把他当过儿子。 顾万林继续道:将军孤身前去却不告知摄政王,摄政王想必不喜将军的hellip;hellip;将军过于桀骜了。rdquo; 本将做什么事要你一个参军同意?rdquo;吕辛荣反唇诘问,又冷笑两声,义父最爱我桀骜不驯。rdquo; 当年他还是八岁稚童,连脸上都是血,却冷眼看着身边其他孩子为了一个馒头跪在吕毅脚边,只有他站得笔直。 摄政王吕毅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不饿吗?你为什么不跪?rdquo; 他说的是:饿,但绝不跪着吃。rdquo; 然后吕毅哈哈大笑,说:好骨气,你活下来,就作我吕毅的儿子!rdquo; 摄政王喜欢的不就是他的,桀骜不驯吗? 顾万林一噎,看了赵叶璧一眼,不敢相信地道:将军就为了一个女人?rdquo; 吕辛荣居高临下,冷声道:是,你又能奈我何?rdquo; 说罢,他对不知所措的赵叶璧笑了一下,摸摸她的脸,轻声道:我走了。rdquo; 赵叶璧喃喃:小心点hellip;hellip;rdquo; 城门上的小将士已经将大门拉开,吕辛荣打马而去,棕色大马的长尾甩起,四踢踏过处扬起飞雪。 一转眼,苍茫间只余下一个黑影渐行渐远,慢慢地再也看不见了。 赵叶璧收回目光,冷淡地对还跪着的顾万林福了下身,转身走向马车。 顾万林站起来,目光阴沉地看着赵叶璧娇小的背影。这才数日不见,赵叶璧就比刚嫁过来时红润丰盈了不少,气质也不似初见时胆小低微。 赵姑娘!rdquo; 赵叶璧回身,身上的衣裳还是吕辛荣挑的,青碧色的裙摆擦过积雪漾起个圈儿。 参军忘了,是将军夫人。rdquo; 她声音还是柔糯的,但语气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