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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道不懂吗,嫁出去的女孩子被夫君赶回娘家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 他故意的! 赵叶璧扬起一抹反常的笑,得意洋洋地对吕辛荣道:还给你!rdquo; 吕辛荣一愣,想起上次他偷取她香软的红唇。 赵叶璧拍拍裙子,对吕辛荣福身道:多谢将军为家父寻得药材,将军若是回京城不愿带着阿璧,那阿璧回家就是了,不劳将军赶我。rdquo; 她的语调就算再怎么清冷,嗓音里的娇糯之气也化不开,像糖一样黏在吕辛荣心口,闷得他喘不上气来。 阿璧回家就是了hellip;hellip; 阿璧回家hellip;hellip; 回家hellip;hellip; 吕辛荣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看着赵叶璧转头快步离去的身影,又看到军帐厚实的帘子垂下,垂下眼睫,自嘲地笑了一声。 也好,就算往后跟着他,也是处处凶险,不如归去,横竖他没有动过她。 副将周显手指捏着羊皮图纸,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也不敢问,七尺高的汉子在边上硬生生变成了透明人。 他只恨自己生了一双招子和耳朵,撞见将军和夫人这么hellip;hellip;这么一幕。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周显出声道:将军,那这些菜?rdquo; 饭菜还冒着热气,吕辛荣回身望着四菜一汤,眼前浮现起赵叶璧提着食盒欢欢喜喜来寻他,却失落地孤身归去,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他生出悔意。 若此时身边是蔺少东家,一定会使劲撺掇吕辛荣去追回赵叶璧,但怎奈边上是个同样饥肠辘辘的粗人周显。周显喉咙一滚,吞吞口水,眼睛就没离开过那碟冬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梧州府的冬笋,一个字,鲜啊! 吕辛荣平生从未说过悔rdquo;字,袖中拳头紧握,在追与不追间来回摇摆,却怎么也逾越不了心里的那道天堑,最后作罢。在后来很多年里,每当他想起这一日,强烈的悔意总会漫上心头。 坐下吃吧。rdquo;吕辛荣对周显道,他执起银筷,指腹仔细地摩挲上面,想要捉住赵叶璧残留的一星半点的温度。但是没有,银筷冰凉。 周显乐呵呵地抽出囊袋里备用的筷子,坐在吕辛荣边上,只当自己是个傻子,冲着冬笋精准下筷。 夫人手艺真好,好鲜!rdquo; 他吃得满嘴汤汁,道了一声,没有注意到吕辛荣的筷子顿了一下。 吕辛荣夹了茄汁里脊,赵叶璧做的茄汁里脊的炸衣薄而脆,油感不重,浇上酸甜的茄汁,在嘴里只余下一片轻盈。 咀嚼得很慢,吕辛荣觉得甜味压不住酸,酸味顺着舌尖到喉咙,没有落进胃里,反而在整个胸口蔓延。 周显咂摸了一下嘴,看着渐渐露出白瓷底的盘子,深觉就尝了个味完全没吃饱,意犹未尽地挠挠头,忍不住要开口感慨一句。 这时,吕辛荣的耳尖忽然一动,眼含凌厉地转向军帐左边,那上面挂着一张硕大的弓。 周显也跟着紧张起来,凝神去听,才发觉不对。 咻mdash;mdash;rdquo; 弓侧穿出一支利箭,直射向两人的方向,吕辛荣预先侧身一转,眯起双眼牢牢顶住巨弓的上方那一处绳网交织的空隙。 在山上。rdquo; 周显也算反应机敏,他脚下一转,跃出几步远,抽出腰间的长刀抵在身前,高喊一声:有刺客!rdquo; 吕辛荣反手拔起深没入地下的箭羽,箭镞没有粹毒,显然是个极善拉弓的好手,自信单凭力度和准头便可取人性命。 军营外瞬间炸开锅般sao乱起来,有人掀开帘子来问吕辛荣。 吕辛荣冷笑一声,他要的便是他们按耐不住。 追!rdquo; 作者有话要说: 吕辛荣:看我的耳朵,会动 作者君:最近在PC榜上,拼命尝试蹭玄学Inghellip;hellip;6.9.12点都有可能发文 ☆、27.雪杀 吕辛荣两三步至巨弓前, 单手拿下那弓,接过周显抛给他的箭囊,背在身上。 第二支箭亦紧跟着射来, 周显用刀挡之,虎口处一阵震麻,而箭却只改了方向, 削了半成力道,深入地中。 吕辛荣不急不缓, 大手挥动巨弓, 以带起的风熄灭帐中灯烛,顿时军帐陷入黑暗,只有角落上的暖炉亮着幽幽红光。 他的刀也别在腰间, 脸侧一缕黑发垂落, 手上脚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而目光mdash;mdash; 却死死盯在一个点上。 帐中无光,方能看见军营后山上的星星光亮。 他侧身,以左脚为支点, 右脚分跨出去扎实地立住。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弓弦上, 眯着半边眼睛。 大雪裹挟着寒风吹得帐帘鼓鼓作响。 帐外来来往往都是人,脚步声远近交错。 吕辛荣却从那些嘈杂声音中剥析出山上的那一点响动, 弓搭箭的声音,软甲同草皮摩擦的声音。 他天赋异禀, 自幼耳目巨佳, 远胜常人。 被吕辛荣长目捕捉的那点想动,却太迟了。 吕辛荣唇角轻扬,长指勾动,大臂发劲mdash;mdash; 不用去看, 他也知那箭羽从军帐上方的一处绳网交织的空隙中蹿出,破空而去,与漫天白雪擦肩而过,朝着他想要它去的那一点。 必是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