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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叶璧走路脚步并不沉稳,一看便知道没有功夫在身上,隐在暗处的一位神射手默默合拢双眼,对她并不在意。 石塔中寂静无声,赵叶璧一进到石塔里便觉得更加阴冷难耐。冬天本就稀薄的日光难以照亮塔内,只有幽暗的微光勉强能让她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摔落下去。 一阶一阶,赵叶璧跟在长兴公主身后亦步亦趋。 你叫赵叶璧?可还害怕?rdquo; 不曾害怕。公主若是不介意,唤我阿璧也是可以的。rdquo; 赵叶璧见长兴公主从怀中取出一支格外小的火折子,轻轻一吹,便将火折子点亮起起来,前方的路也可看清楚。 我总是走这条路,已经走了十多年了,太过熟悉,便是不看也不会怎么样。倒是把你给忘了。rdquo; 长兴公主顿了片刻,道:只是,点了火,便会看见许多不应你看见的东西。rdquo; 赵叶璧闻言下意识地去看四周,便见刚走过地第三层塔那有一道铁门,她脚踩过地石头台阶上黑漆漆一滩东西,不知道干涸凝固了多少年。 是血!rdquo; 惊呼出口,赵叶璧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所谓关押着熘国皇亲贵胄的石塔说到底还是牢狱,浑身上下都竖起汗毛,直觉周身森森然。 都空了。rdquo;长兴公主目不斜视,说地那般云淡风轻,好似在说着前朝旧事一样事不关己,十六年前大佛寺里堆满了人,我从未想过今上那般无情。lsquo;她rsquo;也在里面,最后用一根白绫悬着,了结了生命。rdquo; 赵叶璧不敢说话,垂着头沉默地走着,尽量避开地上地陈年血迹。 她听见长兴公主轻笑了一声,我不曾亲眼看见,我不如她刚毅,我还在苟且偷生。rdquo; 赵叶璧垂眸道:活着便是最好的,公主无需自责。阆嬛郡主还有您,已比阿璧好太多了。rdquo; 只有活着,才能见到结局。rdquo; 长兴公主回头瞥她一眼,哈哈rdquo;大笑了起来。 赵叶璧捧着盒子,努力地去嗅盒子中糕点地清香气味,不愿闻到一丝一毫石塔中的空气,她总觉得那里面还漂浮着故去者的鲜血。 长兴公主感慨道:你果然同lsquo;她rsquo;一模一样。我当初第一回见她时,很是不屑,总觉得她娇弱不堪,所谓将门虎女,身子竟能差成那样。后来啊hellip;hellip;没想到我半点比不上她的刚毅。rdquo; 赵叶璧聪慧灵敏,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长兴公主一口一个的她rdquo;,怕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公主可否能告诉阿璧,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rdquo; 长兴公主忽然停住,赵叶璧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塔的尽头,她们两个站在一扇巨大无比的铁门前,火折子幽弱的光照在上面,反射着寒冷的光。 喏,就是这样。rdquo; 长兴公主一把推开铁门,赵叶璧顺着她的话音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画架,上面绷着一张米白色的画布,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赏花图跃然其上,眉眼温婉恬静,不似凡中人,犹是画中仙。 她从未见过如此生动的丹青,其上一笔一触不知饱含多少深情缱绻,每一处细枝末节都未曾疏漏。美人望着她,眸光中似有泪光闪烁,只用眼神招她过去。 阿璧hellip;hellip;阿璧hellip;hellip;rdquo; 赵叶璧望得出神,双眸都凝在那画上面,美人同她更像,秀美圆润的鹅蛋脸,两道雅致的柳眉,比之与长兴公主的五官相似,画中美人和她轮廓更像。 她望得太过于专注,直到跪在画前挺直着脊背的华发男子转身看她时,她才意识到他不是画里的,而是活生生的真人。 十六年,满头白。 一袭白麻粗衣的废太子尹续看见赵叶璧时,两行清泪顺着双眼落下。 无需任何佐证,眼前的赵叶璧定是他的女儿。 赵叶璧怔愣在那里,她恍恍惚惚地向前走去,然后跪倒在地上,双膝磕在冰凉的石头地上,竟也不知道痛了。 尹绪去拉她,却见她双眼通红,一时两人对望,百感交集。 长兴公主在后,徐徐道来:那是太子妃桑雍雅。这位是废太子,你的生身父亲。你出生于十六年前,东宫事变的前一夜。rdquo; 赵叶璧惊惧未定,她双眸睁圆,只觉得天旋地转,被尹绪扶起来后,她站在美人图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触碰画卷上的美人面。 望向尹绪时,泪水顺着她姣美小巧的脸颊淌下,虚张着朱唇,无声中是两个字:爹爹!rdquo; 尹绪冲她点头,接着长兴公主的话继续道。 那夜母后身边的一位女官忽然临门,说母后的坤宁宫中被搜出巫蛊之物,事有大变。当夜抚养你的那位刑部侍郎赵启忽然强烈求娶雍雅身边的一位婢女,红筠。rdquo; 红筠本是最忠心的婢女,却不料坚决果断地跟着赵启走了。那时我们也觉得放她自由是件好事。只是那夜,刚刚出生的你也忽然消失不见了。rdquo; 我和你母亲雍雅像疯了一般,只是我们再无暇去找你,因为天亮的时候禁军冲入东宫,一夜之间我从太子变为阶下囚。爹找了你好多年,终于,终于找到了!rdquo; 尹绪拿出一支滴水翡翠的玉簪,雕着繁复华丽的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