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刚刚两个女人里,除了那个白裙子大学生模样的,她不做多想。

    宋博闻对她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一些,他念念不忘的就是那种初恋型、清纯挂的?

    她试探着开口,“那你还爱她吗?”

    爱?

    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不甘心也有,恨也更多?

    见男人沉默,她又道,“不觉得太寡淡了吗?我比她差在哪儿?”

    宋博闻这次终于放下杯子,恢复了那副轻挑的坏人脸,“别比了,你跟她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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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佳书出了餐厅便回头,“拽够了吗?够了就松开?”

    她的白裙子是棉布面料,一扯就皱,刚刚吃饭都舍不得坐重了,小心翼翼维持着它柔顺的质地。

    任可雅触电般松手,她在自己裙子上重重拍两下,提脚便走。

    “诶——你去哪儿?”任可雅唤她。

    “我需要向你报备这个?”

    “不是……”任可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眼见宁佳书要走了,语气急促支吾半天才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没把我相亲的事说出去,今天还帮了我……”

    “你想多了,我就是路过。”

    宁佳书给霍钦发了短信,等她下楼时,男人已经把车开出来在路口等她了。

    她抿起唇角加快脚步,收起裙摆坐进车里。

    “怎么这么久?”

    “遇到认识的人说了几句话。”

    宁佳书走得急,鼻尖上都有小水珠渗出来,霍钦抬手帮她擦拭掉,偏头打量半晌,然后从副驾驶的手套箱里,拿出一个暗绒的盒子来。

    像是个戒指盒,打开却是宁佳书上次落在楼上的项链。

    她拎起来要戴,又被霍钦接了过去,“我帮你。”

    宁佳书拨开马尾,欢欢喜喜答应了。

    她细长的脖颈上落了些碎发,霍钦轻轻拨开,她并不擅长摆弄这些东西,试了几次才将细链扣在一处。

    那个地方的皮肤白皙细腻,让人鬼使神差地心痒,他俯身,恰逢宁佳书回头,等不及问,“好了吗?”

    吻便猝不及防撞在了她唇角上。

    四目相对,车厢里明明开了冷气,身上的毛孔却仿佛一瞬间都张开了,像是又回到第一次接吻的感觉,脸庞发热,脉搏加速,心跳快得就要蹦出来。

    她仰头揽住男人的脖颈,漂亮漆黑的眼眸里如同带了水光,只映出他的模样。

    在这样的眸光里,没有男人能够抵挡。

    霍钦只能加深这一吻。

    他无度索取,而她予取予求。

    直到——

    车窗被人敲响了。

    “我拜托你们年轻人,精气旺盛也找个偏僻没人的地方好伐?没听到后面喇叭……”

    霍钦走的是禁欲范,生平极少做这样出格的事,白玉般的脸庞都隐隐渗出绯色,宁佳书倒是没羞没躁惯了,揪着他的衣领又点水般亲了一下,才擦擦嘴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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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佳书从前的同学里有在法院系统工作的,接到电话她都没料到会这么快,那造谣的乘务便收到了传票。

    这是一场必败的官司,证据确凿,对方请的又是顶有名的律师,那乘务想不到其他办法,只能给宁佳书打电话请求私了。

    说人坏话是天底下最简单的事,两唇一张一合不费任何成本,她今天心软同意,下一次还是会有不知所以的人继续造谣。

    长这么大,宁佳书受过的非议数不胜数,人要是没有与外表相匹配的实力与情商,过得往往比普通人还要可怜些,她好在性格强势,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申航的判罚比法院下达的还要早一些,那乘务被辞退了,最大的原因当然还是她因为私人恩怨抹黑深航名誉,公示被贴出来,引得一众人唏嘘。

    宁佳书只看了一眼,便拉着飞行箱疾步从宣传栏前走过,同行圆脸小乘务义愤填膺,“总算还你清白了,我就说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今天飞罗马,又是和她们乘务组搭档,宁佳书偏头笑,“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觉得……”她支支吾吾,脸红起来,“你这么漂亮,想找个年轻帅气的有钱人也很容易啊。”

    宁佳书倒是没有过这样的野心,她的历任男友里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但对她来说,这些外在的条件吸引力好像都没有那么大,很快便会失去兴趣。

    她渴望的,究根结底还是那些摸不着、只能感受的东西。

    第36章

    小乘务话音未落, 抬头便看见二楼玻璃护栏处的霍钦, 他一边看表, 似乎在等人。

    霍钦不管出现在哪里,穿什么制服,大概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周边的旅客连在路过他身边时, 都会情不自禁慢下脚步。

    “这么近看果然更帅。”小乘务定足欣赏了几秒,才追上宁佳书去乘扶梯。

    “话说霍机长今天是跟咱们一班飞吧?每天跟他飞同一班机我感觉自己都能多工作几年……”

    宁佳书单手插进裤兜,安静听她叽叽喳喳。

    “上次开会时候我近距离看过一次,一个男人, 皮肤怎么能好到那个程度, 都不知道他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

    “大宝。”

    “嗯, 啊?”小乘务才反应过来, 这句是回答她的。

    她一直以为公司里那些传言并不可置信, 没想到宁佳书连霍钦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都知道。

    “大宝效果真的那么好啊?不然这次飞回来我也买一套?”她傻乎乎顿了半秒, 才憋出一句来。

    “逗你的。”

    “我就说嘛……”她松一口气, “要是大宝那么好用,我不是白用这么多年贵妇牌了。”

    这世道, 有时候说真话反而没人信,宁佳书心想着,霍钦已经在护栏前看见她了,清冷的眉眼轻扬起来,便是叫人心脏骤停的笑意,温柔细致,恍若三月春风拂面。

    “不行了不行了, 越走近杀伤力越大。”

    小乘务压低声音实时播报,霍钦就在这时候朝这边招了招手。

    绝杀!

    小乘务的脚步慢下来,忽然注意到,宁佳书已经与霍钦并排去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飞行员们要在起飞前确认飞行计划,去拿签派的放行许可,她不是没见过霍钦和其他副驾并排走,可今天,一旁的人换成了宁佳书,总觉得那一尺宽的距离里,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默契和暧昧。

    这是宁佳书进申航后第二次跟霍钦搭档,巧的是,目的地还是罗马。

    只不过上一次她还只能战战兢兢靠后排,这一次已经能和霍钦并肩坐副驾了。

    距离起飞还有两个小时,宁佳书刚刚和霍钦聊了没两句起飞事宜,电话便响了。

    是宁母打来的。

    宁佳书昨晚刚接过一通,现在实在不是很想接,肯定又是罗图她爸撺掇宁母给她打电话。

    罗图父亲是个销售经理,不知道什么急事要去罗马出差,但附近几天的直飞航班就只有宁佳书这一趟,票价一万多块人民币。

    舍不得花钱的乘客通常会选择其他国家的航空公司,在印度、莫斯科或者荷兰转机,左右不过是多坐一天飞机,飞行时间越长,票价自然越便宜。可她那个继父不愿意,又要赶时间又舍不得高价,非要宁母问她要免费票。

    不知道是谁给了世人错觉,总觉得在航空公司工作,坐飞机就是免费的。

    说实话,大公司审核的程序繁琐,人生地不熟,宁佳书乘自己公司的航班都不好意思申请加机组,自己买的机票,更别提帮直系亲属免票了。

    申航的规定里,就算正式员工,亲属一年才有一次享受往返免票的机会,宁佳书进申航工作还不到半年呢,他做销售的倒是会精打细算,不知道谁给他这么大脸。

    宁母面皮薄,耳根子软,估计又是被缠得不行才给她打过来的,铃声响了好几遍,宁佳书本打算直接挂了,可见霍钦眼神看过来,又只能落后两步接通。

    “又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颇不耐烦。

    宁母赶紧安抚,“佳书,你别生气。他不提昨天那个免费票的事了,我昨晚说他了,你工作那么不容易,他还给你添麻烦。”

    宁佳书好歹舒缓些,“那还有什么事?”

    “刚刚他把票买了,就是你飞的那一班,你也知道,你叔叔他这两年支气管不好,哮喘越来越严重,前段时间才发作过一次,这次又飞这么长时间,想叫你帮忙看着一点……”

    “那他应该提前跟航空公司申请,跟我说有什么用。”

    “他也打听过,可听说还要向航空公司出具健康证明什么的,时间来不及,病也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宁佳书烦不胜烦,匆忙掐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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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客登机时,宁佳书果然在廊桥上瞧见了她的继父。

    男人五十来岁,白净的身材发福,眉毛挨得紧,有股市侩气,模样上差宁父很多。

    宁佳书对这个继父感官不太好,除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她至今也不知道宁母看上他哪一点。

    才见宁佳书,他便欣喜地招手,迎过来,“佳书啊。”

    周边的乘客都被他的呼声吸引看过来,宁佳书胸前别了飞行勋章,穿了三道杠的制服,明显是这一次航班的副驾。

    她一抬头,帽子下漂亮的脸实在让人一惊。

    女飞行员本来便少见,更别提比空乘还漂亮的女飞。

    “你mama跟我说这趟航班是你执飞,我特意买的这一班,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坐上你开的飞机。”他哈哈笑起来,仿佛他昨天示意宁母要票的事情全然没发生过,他是再慈祥体贴不过的长辈。

    宁佳书挑唇似笑非笑应一声,她会信才有鬼。

    她这个继父能做销售不是没有原因的,永远嘴巴上说得动听,半分的关切能吹出十二分,其实骨子里还是极端的利己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