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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手将项链从领口拉出来,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拇指大小的黑色小瓶子,轻声说道:“那天我赶到医院,絮絮已经出来了,孩子我看到了,刚成型,我不忍心就这样把它丢弃,就想办法偷偷带回来了。在得知第二个孩子没了后,我带它去了T国。絮絮对那个孩子歉意很深,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它,即便不知情,还是一点点接纳了它。再过几个月,它就会出生,它是两个孩子的结合……”

    陆聿扬看着小黑瓶散发出的层层怨念,微微眯起眼:“你把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经过炼化,它不可避免浸染了邪气和戾气,又在供奉者与日俱增的歉意中长大,这个孩子就算真的借尸还魂成功,生出来也注定与你们水火不容,它的存在只会让你们往后的生活不得安宁。”

    “就算这样,我也想弥补它们。”周慎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陆聿扬没再说话,越过周慎推开了洗手间的门,然而就在周慎眼里的火苗一点点熄灭时,他迈出去的脚步却是一顿,随即周慎便听到他压低声音说道:“还望周先生慎重。”

    周慎一愣,反应过来陆聿扬话中的意思,眼中重燃希望,忙点点头:“谢谢陆少!”

    回到客厅,竟看到徐青初脸色有点黑,陆聿扬相当意外,目光转过一圈,游锦言的表情也严峻了不少,两人成功带起了一屋子的沉寂。

    他识相地没去触徐青初的眉头,向疯狂飙泪的童鬼投去疑惑的视线:“你说什么了?”

    “余……余先生……”童鬼没有瞳仁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看着委屈巴巴的。

    “余先生?”陆聿扬抱着手臂往沙发背上一靠,“你的主人?”

    童鬼摇摇头:“我的主人是……是你……”

    陆聿扬:“……”

    一口血就易主,柳絮这么长时间白养了。

    愤怒阿沅,在线暴躁:“聿扬是阿沅的!你敢靠近一步,阿沅就喷火烧你个小木头人!”

    阿沅话刚说完,陆聿扬就注意到自己右后肩的麒麟纹身竟顺着右手臂爬到了右手背上,他暗道一声“卧槽”,左手一把把它摁住,把脸凑近低声说道:“阿沅,说好了的!”

    “可它……”

    “听话!”

    听出陆聿扬话语的强硬,阿沅没再要往外爬,陆聿扬忙放软语气,说道:“先回去。”

    阿沅气呼呼地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往后挪,他这不情不愿的一路挪回右后肩,陆聿扬整条手臂都被他烫过一遍,也没很痛,就是像从手背到肩膀拔了一次火罐,滋味酸爽。

    “陆警官,你的手怎么了?”柳絮离他最近,眼看他的手变得红紫,神色大变,“那东西有毒!”

    陆聿扬干笑两声,道:“小问题,不关它的事。话说,那个余先生,你们认识?”

    柳絮、周慎和游锦希纷纷摇头,游锦言的表情像是知道些什么,但他却缄口不言,陆聿扬只好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徐青初。

    “余羽丰,本名徐羽丰。”徐青初眉头微蹙。

    徐?

    陆聿扬心中隐约有了猜测,果不其然,徐青初接着道:“是我徐家旁系,他父亲因心术不正被逐出族谱,他在父亲去世后改姓为‘余’。”

    “改徐为余?”陆聿扬眨眨眼,脱口而出,“他这是把人都丢光了?”

    话一出口,陆聿扬自觉有些失言,不过徐青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两指揉搓着木雕娃娃的头部,神情已然恢复到古井无波,他用平淡的语调说道:“阴阳树雕黑白童,双方宿主一方雄。你离灰飞烟灭还有一个坦白的距离,他在哪儿?”

    徐青初毫无波澜的两句话让童鬼放闸似的眼泪瞬间止住了,陆聿扬跟着一愣,心脏乱了节奏地突突了两下,忽然觉得楚淮原之前的话可能没有说错,徐道长可真不是清水白莲,这温开水似的一句威胁……怎么能这么撩人呢?

    “我……我只知道他不在南城,主人的血断了我和哥哥的联系,我找不到它了……”童鬼抽抽嗒嗒地说道。

    徐青初似乎没有质疑童鬼的话,他点点头,把木雕像递给陆聿扬:“它是灵童,耳报神,简单的瓜果供奉即可。”

    陆聿扬接过木雕像,发现它身上的黑气荡然无存,看起来不仅纯白无暇,还笼上了一层淡淡光影,寄宿的童鬼也与初见时的阴森不同,那叫一个面色红润有光泽,看起来他那口血相当滋补啊!

    但他还是对徐青初的后半句话摸不着头脑:“所以呢?要我养?”

    “不然呢?”

    徐青初一句反问问得陆聿扬哑口无言。小东西认他为主,他貌似确实没得选择。

    “陆警官会带走它。”说着,徐青初起身,走到柳絮面前,目光状似无意在周慎脸上扫过,无端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又落到柳絮的小腹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绸绘制的符给她,“他是冲着我来的。贴身带着它,孩子会平安的。”

    柳絮抽抽鼻子,笑着说:“谢谢。”

    徐青初点点头,转身向大门口走去,陆聿扬还有满肚子疑问没解决,连忙跟了上去。

    游锦言两兄妹也跟着告辞,临出门,游锦言突然问道:“柳絮,你有没有想过,朋友一场,为什么青初没有帮你?”

    柳絮低头沉默。

    “是他觉得没必要。”游锦言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一字字却像是长针扎在柳絮身上,“那是你的劫,熬过去,你就赢了。你把他看得太冷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