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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导的眼睛在几个监视器上来回转,兰凌均脸上一线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衬着那漆黑的眼中浓烈的杀意让他整个人在黑夜之中无比的耀眼。

    一个耀眼的杀手。

    徐导一边觉得这完全违背常理,一边又无法将那个“卡”喊出口。

    终于,兰凌均从屋脊上跃起冲向陆洲,而徐导也把声音咽了回去。

    他甚至有些自嘲地想到,这场戏放出去的时候,要么会因为杀手完全不合常理的引人注目而被观众揪住大嘲,要么……这个杀手会在所有看见过他的人的脑海里留下深深的一道印记。

    这么一来,陆洲的表情倒是合乎常理了。

    兰凌均按照计划从屋脊上跃起,闪电般落在了陆洲身后。眨眼间,一道利刃已经落在了顾追的脖颈上,随时可以让他成为刀下亡魂。

    兰凌均当然不能真的下手,演完这部分他便等着陆洲接戏。原本只消顾追一句:“你……好像一个人。”

    杀手便会停住。但兰凌均总觉得比预计的时间久了许多许多,就在他已经要不耐烦地以为陆洲忘了台词的时候,身前的人终于开口了。

    “你……好像一个人。”

    陆洲背对着他,脆弱的脖颈在他的手下因为说话而颤动着。兰凌均还有空开着小差,不知道手上的这把道具刀轻轻割一下会不会把对方割出血。

    他在陆洲身后,见不到陆洲此刻的表情。

    或许正是仗着这一点,陆洲终于放心地不再对自己激荡的情绪加以掩饰。那张俊朗的脸上此刻流露出的表情比他排练试演时要复杂上许多许多。

    虽然嘴里说着台词,但陆洲的眼前,重现了一遍又一遍□□划破了杀手的蒙布,在那洁白无暇的脸上带出一线鲜红血痕的那一幕。那一瞬间笼罩着自己的令人绝望的杀意,他真的感受到了,他的恐惧是真实的,惊艳也是真实的。

    即使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戏,陆洲还是无法让它离开脑海。

    ·

    “卡!”

    终于听到徐导喊了这声卡,兰凌均瞬间就甩开挟持着陆洲的手。他听着陆洲在前面说台词说了半天,自己手都要举僵了。

    揾食不易,侯爷叹气。

    兰凌均甩着手就要走,却被人拦住。

    在这拍戏拍了快一个月,都知道徐导的脾气了,一场戏少则过个四五条,多则拍个上十条,有时候倒也不是前面的几条拍得不好或者演员出错,而是徐导习惯最后再从这十几条里选最好的一条剪。

    但徐导这会儿却迟迟不做声,副导演问道:“徐导,还拍吗?”

    沉思了好几分钟,徐导才摇了摇头,“这条过了。”

    难得的一条过的好消息传出,片场响起了一阵不小的欢呼甚至还有掌声。

    兰凌均没在意,但精明的小唐已经发现,周围的人群看向他老板的目光和先前发生了巨大变化。别说那些人,连小唐自己都还没从做梦一般的经历中回过神来。

    徐导一喊结束,便有两三个人冲上去帮兰凌均解威亚。

    剧组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兰凌均不吊威亚就拍高空动作的。但是负责吊威亚的几个工作人员此刻脸上都发懵,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威亚的重量和手感。

    而兰凌均吊威亚的时候……重量几乎是无。他根本没有借助威亚的力量,或者换句话说,他甚至比威亚的力更快更早,是他拖着威亚,而不是威亚吊着他。

    被人解开了威亚,接过小唐递上的水喝了一口,兰凌均走向坐在监视器后的导演。

    “还有我要拍的吗?”

    徐导神情复杂,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戏份磨得细致磨得慢,加上今天知道兰凌均要来,已经做好准备一天就磨这一场戏,拍他个十几二十条。没想到现在拍完一条他就不敢拍第二条了。剩下的大把空余时间,只能临时把其他戏份调上来。

    不过兰凌均剩下的几场戏都不在这个棚拍了。得知这个消息,兰凌均感觉自己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现在第一时间、立刻马上,就要去让化妆师把头套给他摘了,再把反季节戏服给脱了。

    在去化妆间的路上,兰凌均碰见了几个有些殷勤有些害羞地向他打招呼的陌生面孔。经过之后小唐才一一在他耳边补充:“那个是演男二的,那个是演女配的,那个是武术指导,还有那个……最激动的,是刚刚拍兰哥那条的摄影师。”

    兰凌均随便过过耳朵,也没特别上心。

    再次在化妆间卸妆时,两个化妆师的态度也天差地别了。又谨慎又殷勤、小唐冷眼看着,都能从他们眼睛里看出星星来。

    但碍于之前背后议论可能被兰凌均听见了的尴尬,两个化妆师想搭话的心思都从眼睛里往外冒了还是没敢张嘴。

    兰凌均的头套被取下来,就在给他擦卸妆油的时候化妆间的门忽然开了,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门口。

    “陆哥?”一名化妆师意外道。

    作为当红演员,陆洲和杜梨都有自己单独的化妆间和休息室,是不会到这公用化妆间来的,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很是意外。

    陆洲微微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正舒服地躺在椅子上趁着卸妆闭眼小憩的兰凌均身边。

    镜子里,兰凌均精致的下颌和脖颈露了出来,脖颈上的突起微微动着,就像一把很小但是很挠人的勾子,勾在了陆洲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