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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天,本来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相亲见面会,谁能想到,最后会发展成……你我都一清二楚啊。 “小鸣同学,我回答完了,现在能换个问题了吗?” 室内的温度,明明刚刚好,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变得烧人起来。 严恺邺忽然觉得,身上穿的不是薄款居家服,而是加绒大棉袄,闷得额头都涔出了细汗。 江鸣恩哪有不清楚的事儿,心里门儿清,此时偏偏要拆对方的台。他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语气略带哀伤。 “崽啊,你听听你爹说的是什么话……噢!没什么‘特别’,而且‘普普通通’?我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我被人夺了身子,你刚巧在这天,住进我的肚里——是何等的大事啊!居然被你爹说得……这么平平淡淡的? “唉,我们爷俩儿也太惨了吧,是卑微仔乘以二吗——” 严恺邺着实无奈,清楚地知道江鸣恩戏瘾上来了,忍不住想演一段,但他还是害怕,小崽子当真听懂了,“……有你这么胎教的啊?” 江鸣恩不为所动,神色哀戚,继续喊着给小朋友新取的小名,“球球,你说我跟你爹待一块儿这么久,也算是老夫老夫吧?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 “回”字还没说完,严恺邺就伸手捂住了江鸣恩的嘴。 要不是另一只手还被紧紧地某人牵着,严恺邺都想用两只手,一起捂住自己的耳朵,隔绝掉魔音入耳。 “江鸣恩,你是想造反吗?” 此时此刻,严恺邺深刻地体会到了,言语的无力。 他只想赶紧卸货,再把这人按到榻上去,里里外外、面面俱到地好好收拾一顿才行。 江鸣恩转头看他,一扫方才的悲情,眼睛亮着光,发动猛烈攻势来诱惑他。 一亲嘴边的手,又紧紧地贴着不动了,江鸣恩含含糊糊道:“我这么乖……怎么会呢?” 严恺邺被这人呼出的热气,弄得手心都湿了,保持沉默:“……” 江鸣恩就是吃定了他不会反驳,缓慢而坚定地靠过来,用力地按着严恺邺的手,不给他半点抽走的机会,一字一句道:“孩子他爹,我真的……不乖吗?” 末了,江鸣恩垂下眼皮子,伸出一点儿舌尖,舔了舔严恺邺的手心。 “……” 空气仿佛静止了,随后凝实。 这一瞬间,严恺邺如同与美杜莎女王对视过,彻底变成了一座雕像。他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被摄了心魂一样。 他在江鸣恩面前,从来没赢过。 严恺邺喃喃自语,几近讨饶:“你能不能别勾我了……” 严恺邺言而有信,一直等到男孩儿毕业,才开始安排完美的相亲宴。 每一个细节都能体现出,严恺邺的认真。 花了整整一周时间,去挑选地点,确认菜单,精心布置……严恺邺甚至还做了行程计划表——然而最后只实现了一项,“上高速”。 不过并不值得可惜,这一项行程,还带来了上天赠与的礼物,恩赐成双。 说实话,严恺邺没有当面问过江鸣恩,喜欢吃些什么,仅仅是通过他的朋友圈来了解的。 ——这小家伙极其喜欢吃rou,无rou不欢,有rou就好。 也难怪……体力好。 严恺邺清清楚楚地记得,一年半前,唯一一次在学校里遇见—— 他意外负伤后,男孩的确是言而有信的,把自己送到最近的医院。除了去缴费、拿药之外,几乎是寸步不离他,黏得紧紧的。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呢?小伤而已,而且还在背上,我可以自己走路。” 严恺邺简直哭笑不得,从候诊大厅,再到诊室,加起来也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这人非要搀扶着他,动作稳当,神情严肃。 舒服是挺舒服的,可是……热也是真热啊。 严恺邺垂下视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揽在自己腰际的手臂。 江鸣恩听到他说话,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罕见地露出腼腆的笑容。一个小小的梨涡隐约显现出来,只有左边脸颊有。 严恺邺的第一反应是,这笑真好看,这梨涡能不能戳一下?接着才是惊讶于,一个大大咧咧的阳光男孩,竟然还会有这么…… 害羞的一面。 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害羞。 严恺邺自我审视了一番,认真地下了个结论,男孩显然还没有产生那方面的想法…… 顶多就是一种小孩儿做错了事情,悄咪咪地想要弥补错误,却被大人直接指出后,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小小羞赧。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想再帮帮你,多出点力气,让你……可以轻松一点。”江鸣恩抿紧唇角,磕磕绊绊地解释说。 严恺邺当然没辙了。 对方都这么说了,难不成他还能狠心地,将人一把推开? 其实,他也舍不得。能多腻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这些事情,对于严恺邺来说,都是相当珍贵的回忆,是要刻进大脑皮层里,永远铭记的。 下楼梯的时候,严恺邺是被江鸣恩背下楼的。 一开始严恺邺根本不答应,这什么破要求? 他……他以后还敢来这家医院吗? 一个外伤而已,涂点药就成了。他腿又没事儿,确实不至于连个楼梯都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