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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洪涛却满面阴沉,只将苏闻对他的一句称呼听了进去,“你方才叫我什么?” 苏闻眉头一皱,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而巫洪涛却始终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架势是如果听不到满意的答案就不会放过他似的。 两方僵持一阵,萧焕喘过一口气,拉了拉韩青溪与岳澄的袖子,试图趁着两位大人物对峙的时候逃走。不过叶无咎自苏慕平上船之后便一直盯着他们,有意无意地往他们的去路上挪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盯着三人。 在眼皮子底下有了小动作,巫洪涛和苏闻都看见了。二人互换一个眼神,有的事情心知肚明。 片刻之后,苏闻才叹了口气,单膝点地,颇有些不情不愿地道:“石楼峰少司命祠陆灵枢,见过湘君大人。” 一言既出,苏慕平惊诧不已,以目光示意叶无咎和沈望舒,只是这二人眼下都无暇去为他解惑。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巫洪涛冷笑一声,“本座还以为,一朝九嶷宫毁,你便把自己置身事外了。” “灵枢不敢。”明月山庄一众弟子对苏闻可是又敬又怕,不仅因为他武功高强,更因为他性子十分古怪,对从小养大的常沂和苏慕平都甚少稍假辞色,怕是也决计想不到有一日他们这高高在上的师父也会对旁人这般恭敬。 巫洪涛当着外人的面,没有下苏闻的面子太过,却是仍旧压制不住心中的不满,“不敢?我看你连圣教的武功都敢乱改,倒练如流,本事不小啊。” 苏闻没说什么,沈望舒却是忽然想通了为什么他一门师兄弟竟难有武功高强的——原本练功就艰难,还要把一门艰深的功夫倒练,岂不是难上加难?苏闻也算是个奇才,竟能把一套倒行逆施的功夫改得似模似样且威力不小。不过话说回来,沈望舒连这样的功夫也练得极好,只能证明他也是个根骨奇佳的好苗子。 难怪呢…… 巫洪涛终于抬眼看向了萧焕等人,却仍是朝着苏闻说到:“既然你还肯尊我一声湘君,便是还自认圣教少司命的身份。我且问你,圣教之仇,你还记不记得?” “绝不敢忘!”苏闻咬牙切齿地说着。 巫洪涛倒是满意一点头,“那松风剑派岳正亭哄骗千峰,害死东皇太一,又杀云中君、灭九嶷宫,他虽不在此,但他的独子和徒弟就在此,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这位萧少侠更是害死千峰的大功臣。灵枢,你说这几人该不该杀?” 这次苏闻倒是没有立时回答,目光微微偏开一些,不知在想什么。 只这一瞬的迟疑,巫洪涛便勃然大怒,“怎么,不敢得罪正道第一大派么?”说罢又转向沈望舒,喝道:“小子,这几个人的师父杀你祖父、此人还害你父亲,这仇你报是不报?” 别,高攀不起!沈望舒在心里拒绝。 也是他被带回倚霄宫的时候岁数太小了,根本就记不得自己的身世,或许是个孤儿,不过要是说沈千峰杀人夺子他也信,毕竟这种事情他老人家还真的干得出来。 “若在下记得不错,沈宫主……其实是被十大门派的数位高手围攻至死的。萧少侠功夫固然不错,但与沈宫主还未有一战之力。”沈望舒轻声说着。 萧焕听闻都十分意外,立刻回头看他一眼。只是沈望舒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望去了别处。 此言一出,漫说是巫洪涛被气得不轻,苏闻都忍不住颤声道:“你……你真是沈师兄的孩儿?” 叶无咎不由得嗤笑一声,“苏庄主,戏演太过可就不美了。连我都听慕平说了,整个明月山庄,除了他医术好得你器重一些,您就对这位羲和兄弟最好,和颜悦色,亲自疗伤,连镇庄之宝兰摧剑都给了。若你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一个带艺进门的弟子,您至于对他这么好?” 苏闻脸色一沉,偏偏叶无咎还继续道:“哦对了,听说在您在捡到这位羲和兄弟之前,身边只有三个弟子,一个是常沂,一个是慕平,这两个都是你捡回的孤儿,三弟子则是抹不开恩人的脸面勉强带着的,武功教得不很尽心。偏偏有了四弟子之后,门下的弟子才忽然多了起来,学医学武俱是不拘。怎么看,也像是在掩饰这位四弟子的不同之处吧?” “你胡说,师父几时教授武功不尽心了?还不是因为我天资不佳……”开玩笑,苏慕平当然不敢任由叶无咎口无遮拦。 “够了!”苏闻呵斥一声,然后才向巫洪涛道:“是,我的确知道羲和便是师兄的孩儿,猜出来的,他的来历和武功两相一印证便是了。” 巫洪涛听着,又忍不住一声冷笑,“好得很。千峰的小子不认得你,大约是千峰从未和他说起过旧事。姑且算他心怀愧疚,没脸提起。但杀父之仇都抛诸脑后了,本座都要替东皇太一不平。不过灵枢,你一早便知道他是千峰的后人,却不与他相认,你又是何居心?自己现在是一庄之主,手下弟子簇拥的感觉不错吧?这就让你忘了圣教的血仇了?” 岳澄不愧是被一派上下娇宠着长大的,眼见着巫洪涛对苏闻不满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不仅不学着师兄师姐拼命降低存在感,反倒突兀插嘴,“哟,巫寨主这可真是宽于律己严以待人啊,苏老……不和这姓沈的讲明身世相认便是他忘恩负义,那您不也和这位五毒公子说明你家的事、不也从不见您前来寻仇么?这又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