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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是沈望舒百思不得其解的。 若说当年的九嶷宫如同倚霄宫那般凶名在外也就罢了,被各大派围剿也实属罪有应得,若不是萧焕还牵连了他自己和亲近之人,说不定生完书还要拍手叫好。可九嶷宫偏安一隅,倘若不是沈千峰下山遇到了岳正亭,都没人知道这个门派,他们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地来潇湘发难呢? “燕少侠,小女可是记得,当年围剿九嶷一战中,太华门也是出力不少的,敢问一句,少侠这是觉得自家门中长辈都疯了不成?松风剑派说一声,太华门就跟着去了?”韩青溪不太认同。 “江掌门的威名,那时候江湖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说起来岳掌门能有如今的势头,还是托了江掌门的福。”燕惊寒有些嘲讽地说着,“江掌门即便拿不出个像样的说法来,只要一声令下,各大门派的弟子也会跟着他全力以赴。何况江掌门言之凿凿地说那就是魔教,还训诫正道弟子就该匡扶正义,韩姑娘说,谁敢不听?” 萧焕冷眼瞧他,“燕少侠,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说我松风剑派自作自受吧?” 燕惊寒又换了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可不敢!萧少侠,红口白牙地冤枉人啊!在下只是想说,二十多年前的武林之乱,与松风剑派有莫大的关联。数年之前为祸武林的倚霄宫,也算是被此次打乱逼出来的。至于今日之事,却不是九嶷之事的遗曲么?” 这与口口声声地说松风剑派自作自受有什么区别?沈望舒算是明白了,燕惊寒就是冲着给松风剑派找麻烦去的,不,找麻烦都太轻了,只怕他这次是想颠覆武林正道多年以来的势力划分与格局排位,可谓野心不小。 萧焕的眉心都压出一个深深的“川”字来,他沉声道:“明白了,燕少侠的意思是,千错万错都是松风剑派的错。即便都是松风剑派错了,燕少侠又意欲何为呢?” “萧少侠,听闻你在门中可是执掌刑罚的高阶弟子之一,想必对武林公义应当十分熟悉的吧?”燕惊寒从容不迫地说着,“此事缘起,莫过于当年江掌门召开武林大会,率领众门派围剿九嶷了吧?可九嶷宫正邪难辨,只是江掌门之言……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恃强凌弱、兴风作浪,这么说可没错吧?” “放肆!”原本最该生气的应当是岳澄,事实上他也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衣袖一绾,已经摆出了要上前去一顿暴打的姿态了,但萧焕却先他一步开了口,语气严厉而神色冷肃,都能把人吓一哆嗦,“燕少侠,请注意你的言辞!江掌门乃是我松风剑派的先代掌门,他的是非功过早在身故之时便已有定论,岂容你在此污蔑!” 燕惊寒倒是无所谓,懒懒地抬了抬手,“好,死人不能说,那咱们就说说活人吧。岳掌门被冤枉弑师的时候,是沈千峰鼎力相助才让他洗刷冤情的这不假吧?可在下怎么听说,在武林大会上,岳掌门却是当着天下英豪的面刺了沈千峰当胸一剑呢?” 竟有此事?众人都大惊失色。 只是沈望舒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这样的事燕惊寒都知道了,他父亲究竟与他说得有多详细! 沈千峰武功颇高,沈望舒是十分清楚的,年幼的时候他甚至还好奇过这人的胸口怎么会留下一道剑伤,这该是怎样的绝世高手所为啊。不过后来想想,或许也并不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物,只要这人足够亲近,便有充足时间下手。岳正亭也恰好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无论如何,彼时的沈千峰也算是岳掌门的恩人了吧,这究竟是要犯多大的错,才能让岳掌门刺得下这一剑去?”沈望舒相信,燕惊寒若是有朝一日想退出江湖了,去做个戏子一定会成为风光无二的红牌,就这唱作俱佳的本事,多少人该自愧不如了。 不过岳澄也终于找到了能插嘴的机会,“你少在这里编排我爹!沈千峰当年干了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还需要我再给你数一遍吗?或许是我爹一早就发现了此人阴险,所以才想防患于未然。” “笑死我了,谁都好意思说这话,他……由岳正亭动手,不怕别人说他冷血无情么?”叶无咎在旁边嗤笑一声。 沈望舒却是慢条斯理地道:“那有什么?对待魔教之人,只怕还会赞上一句大义灭亲呢。” “是么?”燕惊寒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这么说起来,沈千峰又是凭什么帮他呢?说起来如此十恶不赦丧心病狂的人,还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教少主,他为何会帮助一个落魄的正道弟子?若真有这样善良,他怎么还能叫做魔教少主?” “要遭!”沈望舒倏尔一震——燕惊寒这是要使出杀手锏了。 果然,燕惊寒淡淡一笑,“沈千峰在武林大会上被岳掌门刺了当胸一剑,九嶷宫主也伤重身亡,而武林大会之后,岳掌门却是立刻就与江掌门的独女江小姐成了婚,宴请了大半个武林正道。听闻他们成亲的那一日啊,沈千峰还特特到洞房外头,弹着月琴给新婚夫妇唱了一首歌。” 岳澄急得直跺脚,“你说什么!燕惊寒,你今年几岁?你亲眼见着了吗?” “在下自然不能亲见,毕竟年轻。只是此事真假却也很好辨别,当年那么多正道前辈在场,诸位回去问问便知。”燕惊寒掩唇而笑,“或许还有记性好的前辈记得,当年沈千峰唱的歌是……小酌酴醾酿。喜今朝、钗光簟影,灯前滉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