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页
“方才本座已经说过了,这岳正亭便是替沈千峰在养儿子,你以为是玩笑话?”崔离冷笑一声,“这岳澄身上应该有什么胎记,做父亲的该是心知肚明吧?那么岳掌门我问你,这小子肩上有一处红色的胎记,你知道么?” 浓眉的剑眉渐渐皱紧,岳正亭克制着自己回头看岳澄的冲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崔离。 崔离大笑起来,“你儿子肩上有红色胎记,只怕门中许多弟子都是知道的,怎么你这做爹的不知道?更何况本座听闻江夫人早逝,这小子该是岳掌门一手带大的吧,这都不知道?只怕是从来不曾上心过吧?” 这话却是让在场的一种长辈脸色微妙。但凡岁数大些有不是资质平庸的,手底下或多或少都会有几个弟子,除非真是丧心病狂之辈,否则都会对手下弟子十分爱重的。而为人父母的,一般门派也不会是自家子弟继承,更没什么须得勾心斗角,自然是对子女十分疼爱的。 换言之,岳正亭这般的举动,看起来便实在是不寻常。 趁着众人议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毫不知情,明枯便低声问道:“这有些不对啊?岳掌门不是十分爱重小岳公子么?据贫尼所知,从前江夫人还在时,二位也是伉俪情深的……” “伉俪情深?”崔离吃吃笑了一声,“岳掌门如此功力,若是有一日松风剑派没了,只怕改行做戏也定然饿不死的!岳掌门你摸着良心说,你对着女人,能硬的起来?” 这话委实太过粗鄙,场上诸人齐齐勃然色变。 不过嫌了崔离粗鄙不堪之外,又对这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意思感到震惊非常。 这是怎么个意思?不喜欢女人,难道岳正亭真的就喜欢男人了?只是细细一想,似乎也有些在理的,毕竟先前薛无涯一直有意无意地提起沈千峰且将他生生与岳正亭扯作一处…… 岳正亭终于忍不住呵斥道:“荒谬!本座的私事,你如何得知?” “你们那点子丑事,本座也不稀罕知道。”崔离哂笑一声,“只是当年啊,你也太过不讲究,那调调,隔了老远都能听见,听得本座一身鸡皮疙瘩。薛无涯还同本座说,这名门正派的少侠就是不一样,看着斯文白净的一个人,没想到可以这么浪……” “你胡说八道什么!”岳澄正是心神激荡之时,听到崔离如此讲,自然是忍不住呵斥。 却看岳正亭,虽说面沉如水,浑身也在微微颤抖,却不发一言。 到底还是慧海听不下去,高声道:“阿弥陀佛!这等事情,怎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摆谈?崔施主若是有什么要讲,尽管就事论事,何必如此?” 崔离这才懒懒一笑,“就事论事?这也容易。话说当年咱们九嶷宫的大司命啊,也是被东皇太一宠坏了,无视宫中不得擅自下山的禁令,执意要道中原武林去瞧瞧,又听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语,便一路游历道余杭一带,顺手救起一个落魄少侠,又再次违反禁令将人带回了九嶷。岂料那我少侠是蒙了冤的,压根就瞧不上咱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一门心思就想着回到余杭洗脱冤屈。 “咱们大司命也不知怎么就被这少侠给迷了心智,也全心全意地帮着他。听闻少侠的罪名是弑师,却不是一剑毙命,而是投了毒,师父一直吊着一口气。这毒极为少见,但也不是无药可救,只是须得我们九嶷宫的宝物碧芝草来解。东皇太一自然是不肯给的,可东皇太一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宝贝,也舍不得拂了他的意,毕竟碧芝草入土扎根,取了一株还能长出二株,儿子便只有这一个,气跑了就得不偿失了。再说了,东皇太一终究不想一世都困在九嶷山中,也想借机与中原武林走动走动。于是大司命如愿以偿,拿着碧芝草与那少侠去了余杭。 东皇太一和大司命没想到,我们整个九嶷宫的人都没想到,好好地拿着药去救人,怎么一眨眼就成了魔教中人意图戕害正道中流砥柱了?剩下的各位也知道,咱们大司命被松风剑派擒下,那边还特意召开了武林大会,要公审大司命。东皇太一听闻消息,哪里舍得儿子?连忙带着宫中几位得力干将前去营救,却没想到,就再也没回来了……” 这段往事其实在场的大多数长辈都知道一些,不过内情不祥罢了。如今年轻一辈也知道了,松风剑派的面子便更是挂不住。门下有一长老呵斥道:“谁教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不是就事论事么?” “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如何能把这事给解释明白?”崔离白了他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大司命虽说是有些任性,可本性也是好的,如此一片诚挚之心,却被人生生放在地上践踏,还搭上了父亲,如何能不恨?而更可笑的是,那个对他伏低做小的少侠,在骗取了碧芝草与东皇太一性命之后,一转眼竟然要迎娶掌门独女,做下一任的松风掌门!大司命气极,在人家洞房花烛当晚,不顾兄弟们的阻拦,一定要见那少侠一面,却趁机对他下了情蛊。” 这个沈望舒也知道了,却没不知道原来这情蛊真是在岳正亭与旁人洞房花烛之日种下的,岂不是莫大的讽刺? 众人的脸色越发古怪,就连一众晚辈,也顾不得松风掌门素日积威,忍不住拿眼去瞧他,虽然不敢明目张胆,但总归是有些不怀好意的。 崔离将这些丑态尽收眼底,正是他想要看见的,不免得意一笑,又道:“只是诸位以为那情蛊是什么东西?若是两情燕好,自然种与不种都无妨的。若是有一人变了心,或是二人长时分隔两地,蛊虫便会躁动不安,发作起来有噬心之痛。沈千峰那小子也是傻,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满盘皆输,还想着以这样的法子,让那位少侠回心转意。只是我看那少侠也是个厉害的人物,硬是盯着这样厉害的伤痛,也终究不肯来看沈千峰一眼,想必是从不曾在意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