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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人眼中,江石乃是一位心怀天下的好帝王,并无荒唐之处可供人指摘。但在与他相伴十年的林泉眼里,他是一潭深不可测的黑水,既带有危险性,又叫人琢磨不透,对他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江石的手在他身上撕扯起来,颇有要把他就地正法的意思,林泉知道事后江石定会后悔此举对晶晶有冒犯亵渎之意,只好是不屈不挠地对他做出反抗。江石妒火中烧,哪管晶晶和他是否白璧无瑕,对他的反抗一概不理,反而是更加用力揪住他的腰带。 林泉被拽得腰悬空起来,与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拱形,加以被江石控制住双手,便全然使不出力,只好是喘着粗气,压低声音劝他停手。 江石解开他的腰带,衣衫随之散在地上,他眼疾手快地将手环住他的腰身,让林泉更加动弹不得。而后耳中才听见林泉的声音:“陛下,别再胡闹了。”如此无可奈何的语气,倒很少听见。 他抬眼怒视林泉,见他又是一副无辜且无奈的神情,心中便像被点燃一团橙红的火焰,忽地窜到身体各处,逐渐发热,发烫。 周围安静下来,四目相对,已无当初的浓情蜜意,江石不惧在林泉那里落得个善妒的评价,他只想让林泉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真的——只是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同,他和晶晶的方式也不会相同——对他来说,爱等同于欲。 林泉跟随他的呼吸起伏,但没有失去理智,竭力推开江石,却被抱得越发地紧,像是江石用尽全身力气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林泉已是身心麻木,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冲上头顶,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盯住江石,神情恍惚,似乎处于平静与崩溃之间。 江石松开禁锢他那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扭向自己:“你是嫌老子在你身上用的力气不够多还是想睡大姑娘尝尝鲜?” 林泉全然被他骂得不会开口了。 江石向来很能自持,此番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横竖林泉已经起了心思要跟自己一刀两断,那么他不介意化身恶鬼缠住他一生一世。 江石松开捏住林泉的手,将脸凑去林泉眼前,许是心头生出悔意,他收起狰狞扭曲的尊容,换上一副温柔的神情与语气,撒娇问道:“你当真要为了晶晶舍弃我吗?” 态度转变之大,简直让林泉茫然起来,他伸手抚上江石的嘴唇,抹去上面鲜红的血迹,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去。 江石犹如受到惊吓一般,也变得木然,他顺从林泉的动作,起身整理衣衫,林泉出门时撞到他的肩头,他随之踉跄一步,终究没有摔倒。 直到这时,他才算明白——他的将军是最不怕疼痛的一个人,但无耻的下流话能扎进他内心深处,让他无地自容,濒临崩溃。 在这时候,他多希望林泉能对他大动肝火,那至少还表明,他有被原谅的机会。然而林泉无声无息的出门了,他欲追去,脚下却如灌了铅一般不能抬起。 石晶晶泡好茶径直来到书房,正好瞧见林泉失魂落魄地出门,而房中独留一个江石,她不敢怠慢,只好是不动声色上去奉茶。 江石坐在书案上方,接过石晶晶斟的茶,忽而一笑:“看不出来meimei御夫真是一把好手。” 石晶晶被这醋劲吓了一跳,心道难不成是和将军谈崩了?忍不住喜上眉梢,娇娇俏俏地报之一笑:“陛下和将军君臣十几年,应当知道将军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罢?” 江石气得在心头哼了一声,你倒清楚他的秉性,世上男子千千万万,你就偏要和我抢这一个!他不动声色地一点头:“是了,朕从不知道呢,还是姑娘家心细。” 石晶晶见他这笑比哭还难看,今日算是出了一口怨气,简直让她身心舒畅到要飘起来。不过她也不敢就此得罪江石,在心头忖度半晌,终究是温声细语安慰这位兄长一番,直到他坐不住回宫,这场并不愉快的会面才算结束。 话分两头,江石气恹恹地回宫去了,林泉却是漫无目的地策马出府,直至城外方才停下。林泉下马坐在官道的茶棚边缘,小二给他倒上一杯热茶,上了几碟小菜便自行离去,他望着桌上那盘花生米,眼泪就毫无争议地跌落下来。 他被江石气哭了。 因着方才书房内那桩荒唐事,林泉自觉往后再没脸见江石,见晶晶,便只好先出来躲躲,兼散心。 “不知贫道可否与先生拼桌一坐?”路旁一名身着青灰道袍的术士向林泉走去。他挺直腰背,一手捻须,一手抱着拂尘,一派仙风道骨,很是有得道高人的派头。 林泉立时抹干眼泪抬眼瞧他:“道长请坐。” 术士见他不拒绝自己,便微微颔首以示谢意,而后又吃蹭几口小菜,喝一盅茶水,方才认真地打量林泉,见他双目泛红,失魂落魄的模样,只道自己吃了他的霸王餐,得为他排忧解难才是。 于是又拈须一笑:“先生与贫道有一饭之恩,可否容贫道为先生卜上一卦?” 林泉只道这术士不想欠自己人情才有此举,便应了下来。 术士合上眼,手持龟甲晃动,口中念念有词,直到龟甲之中铜钱抖出,方才停下。林泉对此一窍不通,只见那术士先是摇头叹息,再是惊讶,最后大喜过望。直拱手向林泉贺道:“卦相所示,先生可活两世,真是可喜可贺呀!”